戚红药苦笑,脚上创口血如泉涌,已在愈合,但毕竟影响动作。
那穿透地板和她脚掌的东西,乃是一根羽毛,如今钉入房梁,尾端兀自颤动。
她打量面前二妖,觉得棘手,但还不至绝境——不过,从那两只鸟的眼神看来,她已经快要埋了。
这两个妖物的自信,也绝非凭空得来。
只见它们一雌一雄,果真配合默契,尤其雌鸟,凶狠异常,悍不畏死,也不似雄的那样爱美,时不时抖出翎羽,比钢刀还利,且准头极佳,三五照面,便是戚红药反应快,也挨六七根,割入体内寸余,使她看来就像个给豪猪扎伤的豹子。
那雄的已专职掠阵,瞅准了时机,补上几下,很快戚红药给他俩个迫至墙角,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双腿本来伤重,又添脚伤,所过之处,一地血痕,好不凄惨。
两个妖物对视一眼,反倒不急,雄的拢一把羽毛在手,恶笑一声,道:“夫人,今儿兴致高,就来小赌一把——谁先射中眼睛,谁吃心脏,如何?”
雌的叫一声,猛一抖身,三道黑线,打她双眼挂咽喉,笃笃两声落空,一根梢着左臂,都没中目标。
雄的喜道:“该我了!”他瞄了瞄准,不满道:“喂,别装死,动一动,死靶子怎么好玩呢?”
戚红药面上苍白颓靡,好像已经认命,全无斗志了,脑中飞快思索对策——
就在这时,门板发出“笃”、“笃”两声。
有人叩门。
声短而脆,敲门的手想必是很硬的。
但这座城中,已经没有“人”会来敲门,门外只能是前来复命的妖物。
或者,这场打斗动静太大,外头注意到,也理所应当——话说回来,现在才注意到,已经反应够慢的。
雄鸟侧目,手还保持着瞄准的姿势,“进来。”
“笃”、“笃”。
那羽箭倏然被攥得扭曲,“一群废物,该来时不来,这时又来碍眼!”回手一挥,房门砰的大开。
这一挥手的刹那,他一定是分心的,可是,雌鸟死死盯住戚红药,只要她敢擅动,只怕立时被插成箭垛。
门一开,夜风刮了进来,除风之外,却无其他。
二妖对视一眼,雄的突然咯咯笑道:“夫人,该你了!射她眼睛!”声音尚在房内,身影已飙至门口。
它厉目看去,全神戒备,已经做好迎敌准备。
果真他一眼就看清了门外情景,却不由一呆。
——他如果是看见一个妖,不会这么惊讶;如果是看见一个天师,也不至于愣住。
都不是。
是一只公鸡。
门口立着一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
这鸡通身有一种神气,目光仿佛很鄙夷的盯着他。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只纯畜生,可居然在一只畜生的眼神中,读到了鄙夷!
刚才想必就是这公鸡在用嘴敲门。
一眨眼,鸡身后,又闪出了一条狗。
细得像条裤腰带——那么瘦的狗。
“什么东西……”他回头正想要跟夫人说,余光却扫见一个怪异的情景——
他站在门口,影在脚下,可屋内墙上,却还是有三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