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缓缓点头,神识如精细触须,先是以混沌元炁模拟牢狱本身的死寂波动,随后两道极其隐晦神念,悄无声息地分别探向了夏九川和魏宁的识海。
“夏师兄……是我,正阳。”
这道神念传入夏九川近乎枯寂的识海,如同在无边黑暗中投入了一颗火星。夏九川残破的元婴猛地一颤,几乎涣散的神志被强行凝聚了一丝。他浑浊的双眼竭力睁开一条缝隙,难以置信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化为巨大的激动与担忧。他不敢发出声音,以微弱的神念回应,带着哽咽:“正……正阳?你……你怎么来了!快走!这里太危险!”
“夏师兄,放心,他们发现不了我们。”正阳神念轻柔,散发出一丝光华抚慰着夏九川干涸识海:“长话短说,我们是为救你们而来。”
另一边,魏宁的识海中,响起的却是正潜的声音:“魏宁仙子,我是正潜,正阳师兄与我同在。我等潜入此地,意在营救诸位。”
魏宁娇躯微不可察地一震,一直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波澜,有惊讶,有疑惑,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那个在骨塔第七层与她分身有过肌肤之亲、孽缘纠缠的男子。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便身处绝境,那道青衫身影和当时无奈的炽热接触,依然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之一。她白皙的脸颊,在昏暗的光线下,竟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幸好牢房阴暗,无人察觉。
魏宁迅速收敛心神,以神念回应,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正阳……还有正潜?你们太过冒险了。此地有化神修士坐镇,禁制重重,更有佛门大阵监控,一旦气息泄露,万劫不复。”
“仙子放心,芥子空间屏蔽了此地天机,短时间内无人能察。我等已有初步计划,但需里应外合。”
魏宁沉吟片刻道:“过往之事无需再提,我等该如何配合?”
正阳知道魏宁是说给他听的,声音直接在她识海响起:“仙子,洪柏觊觎你已久,且你识海中有至幻祖师留下的禁制?此禁制或许是关键。”
听到正阳直接与自己对话,魏宁的心跳似乎还是漏了一拍,她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回应道:“不错,至幻兄以残存元炁于我识海布下‘陨碎魂阵’,此禁制在我受到胁迫时与贼子同归于尽。洪柏等投鼠忌器,才容我苟活至今。”
“同归于尽……绝不可行!”正阳矢口道。
夏九川虚弱却急切的神念插了进来,“正阳,你有何良策?老子这条命不值钱,但魏宁仙子和清恬必须救出去!”
包清恬也感受到了神念波动,虽无法直接参与,却从夏九川颤抖的双手感受到别样的情绪。
正阳沉吟片刻道:“洪柏如今志得意满,若能利用他急于得到仙子的心态,或可设局。仙子可假意应允他的要求,但提出条件......”
魏宁立刻明白了正阳的意图:“你是想……将计就计......”
“关键在于,仙子需要假意配合,麻痹他们,尤其是要让洪柏相信,你是真心屈从。”
魏宁沉默了片刻。要她向洪柏那等小人虚与委蛇,甚至做出屈从姿态,对她而言是比囚禁更难受的屈辱。但……她看了一眼隔壁奄奄一息的夏九川和憔悴的包清恬,又想到宗门的仇恨,心中定下决心。
“为了月华宫,为了至幻祖师,也为了……我自己。这屈辱,我暂且记下。”
正阳心中微微一叹,道:“委屈仙子了。具体细节,我们还需再推敲。夏师兄,你与嫂子再忍耐些时日,保存体力,届时里应外合,还需你们的力量。”
密谋在无声的神念交流中快速进行,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演。命运的齿轮,在这阴暗的牢狱之中,悄然开始了新的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