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
“我听说,”苏哲淡淡道,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在祁同伟的心上,“陈海在医院里,经过治疗,已经苏醒了。虽然恢复还需要时间,但意识是清醒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了然一切的淡漠:“祁同伟,你今天来找我,又是表忠心,又是提苏家,绕了这么大圈子,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是单纯汇报工作吧?是不是担心陈海醒来,旧事重提,想探探我的口风,或者…给自己找一把新的保护伞?”
祁同伟猛地抬起头,看向苏哲,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心思,在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透明。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攫住了他。
他长长地、极其压抑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里充满了苦涩、无奈和一种被彻底看穿后的颓然。他看着眼前高深莫测、仿佛能掌控一切的苏哲,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声音沙哑:
“唉…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苏市长您…”
苏哲脸上那点淡淡的笑容也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祁同伟,”他直呼其名,语气冷峻,“我们今天打开天窗说亮话。第一,不管你立了多少功劳,在塔寨流了多少血,这都没有办法抵消你曾经犯下的罪孽。功是功,过是过,这是基本原则,谁也改变不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稍缓,但压力丝毫未减:“不过,算你运气好。陈海虽然醒了,但他并不知道当初那场车祸是你精心设计的。山水集团随着赵家倒台,也已经被彻底清查,该抓的抓,该判的判,主要的罪证和链条都断在了那里,暂时牵连不到你头上。”
祁同伟刚稍微松了半口气,苏哲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你也别以为自己就能完全置身事外,高枕无忧了!”苏哲的目光锐利如刀,“谁让你当初鬼迷心窍,非要死保那个高小琴呢?她知道的太多了,她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祁同伟紧紧咬着牙关,腮边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高小琴,那是他心底最柔软,也最致命的一块逆鳞。
苏哲看着他这副样子,脸上忽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带着点审视的意味,问道:“祁同伟,我现在如果让你放弃高小琴,把她交出去,让她承担她该承担的罪责,你…愿意吗?”
祁同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摇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决,声音低沉而嘶哑:“不!苏市长,我做不到!小琴…她跟了我这么多年,吃了太多苦…我祁同伟宁可自己跟着进去,也绝不会把她送进去顶罪!”
苏哲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