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海鲜饭的热气仿佛都消散了几分。
“妈的，现在的人都这样了吗？”卡托骂了一句，重新坐下，脸色不悦。
卡洛斯安慰道：“杨明，你现在有点红了，没办法。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外面有好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拿着手机。”
林玉淑轻轻握了握杨明放在桌下的手，眼中带着一丝担忧：“你没事吧？”
杨明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毕竟他还是一个18岁未满的年轻人，在球场上他无所不能，可是现实社会里的事情可不是都讲规则。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试图重新找回刚才的轻松：“没事。继续吃吧，卡托，你刚才说那个霍安·加西亚后来怎么了？”
但卡托的故事还没续上两分钟，更大的干扰来了。
包厢的窗户正对着餐厅后院的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子。
“不好！有人在外面直播我们吃饭！”卡托猛地站起来，差点碰倒椅子，“这是我朋友发我的。说有人在直播我们。看样子就是那边。”他愤怒地朝着窗外比了个国际手势，但那些人根本无动于衷，反而拍得更起劲了。
杨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感到一种隐私被围猎的窒息感。连吃一顿安静的晚饭都成了奢望。他可以忍受球场上的凶狠犯规，可以面对媒体的尖锐提问，但这种无孔不入的窥私，侵犯他和他所爱之人私人空间的行为，让他感到无比的厌烦和无力。
林玉淑下意识地侧过身，用手稍微挡了一下脸，表情有些惊慌和尴尬。这顿本该放松的聚餐，彻底变了味。
杨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他的经纪人马克·罗伯特。“马克叔叔，我在‘海之味’餐厅，这边有人偷拍。麻烦你处理一下。”
几分钟后，餐厅经理再次满头大汗地跑来，连声道歉，并表示已经通知了保安去驱赶。窗外的人影不情愿地散去了，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却留了下来，萦绕在包厢里每个人的心头。
桌上的美食仿佛失去了味道。
卡托拍了拍杨明的肩膀，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憋出一句：“……看来需要学习处理球场之外的事情了。”
杨明沉默了一下，看向身边情绪明显低落的林玉淑和朋友们，眼中带着歉意：“对不起，扫大家的兴了。”
林玉淑摇摇头，握紧了他的手：“不是你的错。”
杨明看着窗外巴塞罗那的夜色，霓虹闪烁，却仿佛处处藏着窥探的眼睛。他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个能在沙滩堆城堡和朋友们在公园毫无顾忌玩乐的普通少年时光，或许真的一去不复返了。他所达到的高度，在带来无上荣光的同时，也在逐渐剥夺他最普通的生活。
在杨明牵着林玉淑离开餐厅，坐车离开的几分钟之后。一位名叫里卡多·莫拉的自媒体人更新了新的动态。
“陨落倒计时”更新。
视频内容：他截取了刚才直播账号上的的混乱视频片段，刻意模糊了餐厅背景和朋友们挡镜头的动作，配上了紧张刺激的背景音乐和闪烁的字幕特效。
画外音（莫拉用一种忧心忡忡的语气）：
“看！这就是我们未来的希望！刚刚踢完一场艰苦的比赛，不是回家恢复体能，分析比赛，而是立刻呼朋引伴，出入高档场所。面对粉丝的关注，他的朋友反应激烈，几乎发生冲突。这种浮躁的心态，如何能应对接下来的大战？他的周围是否聚集了太多‘朋友’，正在将他引向歧路？我们对他的职业素养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利物浦的高强度逼抢，会撕碎一个睡眠不足的‘天才’吗？而且他和女友一起离开，沉迷酒色的他还能维持多少状态？”
这个视频因为标题劲爆和内容具有误导性，点击量迅速飙升，甚至被一些不负责任的小媒体转载。
里卡多·莫拉对于自己媒体账号飞速提升的关注度非常满意。他并不在乎杨明是否真的会陨落，他在乎的是流量。杨明飞得越高，他唱衰的戏剧张力就越大；杨明如果真的跌倒，他就是“预言家”。无论哪种结果，他都是赢家。而他锁定杨明的原因也很简单，火的太快有话题，经纪人的团队太小太年轻提供的保障很有限。
他就是这个网络时代，依附在天才光环阴影下，以啃噬他人名声为生的鬣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