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殿下!”
“多年不见,近来可好啊?”
朱元璋的眼里,一身夜行衣的林昊,就这么站在书房门口,大大方方的客气道。
他看着这一幕,直接就人傻了。
一个人穿着夜行衣,腰间还一圈的做贼与杀手装备,竟然大半夜的,突然出现在人家书房门口打招呼。
而且,他打招呼的语气和语言都有问题。
就他这语气和语言,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一定是在青天白日之下,正大光明的走正门拜望,才会说出口。
可他林昊倒好,竟然直接把夜班翻墙的贼,做成了光明正大的客。
“但凡咱是朱老四,直接就叫人杀了再说!”
“咱才不管你是多大个国公,就凭你这大不敬的做客方式,就该杀!”
也就在朱元璋如此思索之时,朱棣就立即打开了房门。
朱元璋的眼里,朱棣看着面前的这张,看起来比自己年轻太多的脸,只有对长辈的尊敬。
“老师,”
“多年不见,您看上去,还是这么年轻啊!”
“老师,您怎么......”
朱棣说到这里,突然就面露明显的‘恍然大悟’之色。
紧接着,他就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林昊这一身的做贼与杀手装备。
紧接着,朱棣看林昊的目光,就不再是看多年未见的老师了。
他下意识的后撤一步,还把手护在身前。
朱棣一脸严肃,还似有防范的问道:“镇国公突然到访北平,不仅不派人通报,还夜探我燕王府,有何贵干啊?”
朱元璋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先前的‘久别重逢,师生叙旧’氛围,瞬间就变成了,充满政治色彩的‘敌我对弈’氛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氛围转变,朱元璋只觉得很是满意。
不得不说,他自以为的好大孙,在这方面还真不如他家老四。
也就在朱元璋为此感到满意之时,林昊那尽是斥问之色的嗓音。
“非要这么生疏吗?”
“非要说如此官方,如此政治的话语吗?”
“这不该是我以镇国公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来你府上,才应该出现的吗?”
林昊话音一落,朱棣当即就眼前一亮。
他只是左顾右盼之后,又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
紧接着,他就嘿嘿一笑道:“是我多心了,是我多心了呀!”
“老师勿怪,还请老师里面坐。”
话音一落,朱棣瞬间就没了王爷的架子,而是拽着林昊就往书房里面去。
朱元璋看着这一幕,脸上的满意之色,瞬间就不见了不说,还急转为极其不满意的神色。
他是不知道‘帅不过三秒’这句话,他要是知道这句话的话,一定会将这句话赏给这个时代的中年朱棣。
就他朱棣现在这副舔着脸献媚的嘴脸,哪里还像个镇守一方的藩王?
简直就是一个巴结权贵的小人啊!
“你确实比允炆厉害!”
“在向他林昊献媚这方面,你可比允炆厉害多了!”
以灵魂之姿存在于此的朱元璋,真就是咬着后槽牙的同时,从牙缝里吐出来的这几个字。
或许是因为朱棣这方面比朱允炆还要厉害的缘故,以至于他那躺在洪武六年的身躯,都和出于建文二年的魂,产生了严重的共鸣。
当然,就他那躺在洪武六年的身躯来说,也就是稍微有用力的磨了下牙而已。
只是他这个身处于建文二年的,来自于洪武六年的朱元璋之魂,就不只是磨牙这么简单了。
此刻的朱元璋,真就是发自肺腑的,不愿看到这么没出息的朱老四。
可他也不得不跟着进去,看看这个没出息的朱老四,要献媚到什么程度。
朱元璋刚走进书房,就看见身为燕王的朱棣,亲自给林昊斟茶。
林昊却是一脸嫌弃的说道:“大晚上的斟茶,你是不让我睡觉了吗?”
朱棣忙笑着点头道:“老师说得对,我这不是多年不见,想亲自尽个孝嘛!”
“这样,我给您削个果子吃。”
“我知道大晚上的吃果子,在您这个野道士看来,也不合养生之道。”
“可您要是不吃,我这一片孝心,往哪儿尽去?”
林昊听过这话之后,这才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你有此孝心,那我就喝了这不利于养生的夜茶,再吃了这不利于养生的野果子。”
朱棣听后,当即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很是积极的开始为林昊尽孝。
不消片刻,林昊就左手拿起茶汤清亮的茶盏,右手拿起削好的果子。
朱元璋的眼里,茶香正随着热气在空中萦绕,色泽鲜艳的果子,也在往地上滴果汁。
朱元璋看着这一幕,真就是馋得暗自吞咽了好大一口。
只不过,他馋的不是茶和果子,他馋的是这份他都没有享受到的‘孝心’!
也就在朱元璋馋到不行之时,左手拿茶盏,右手拿果子的林昊,突然就面向孝陵的方向,翘起了二郎腿。
紧接着,他又很是高傲的,以胜利者的姿态说道:“老哥哥,你看到了吗?”
“你家最调皮捣蛋的老四,现在已经这么懂事了。”
“我当年就和你说过,不要看不起坐讲台边上,还长期逃课的‘差生’!”
“往往这样的‘差生’,最有出息!”
“你看看,他多有孝心啊!”
说到这里,林昊又嘿嘿一笑之后,先喝一口茶,再吃一口果子。
“只可惜,等他这么孝顺的时候,你这个亲爹已经不在了。”
“这不,只有便宜我这个做老师的咯!”
林昊话音一落,朱棣忙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师,您这张嘴,怎么还是这么讨嫌啊?”
“我爹都上山这么久了,坟头草都那么高了,你还这么欺负死人,不地道啊!”
说着,朱棣也看向孝陵的方向,一脸追忆与愧疚之色的说道:“当年我年少叛逆,一心军功,一点也不喜欢在大本堂的日子。”
“我给了爹无数的气受,我是百官眼里,最不成器的皇子。”
“后来,我懂事了!”
“我想给他老人家斟茶,给他老人家削水果,可却没了那个机会。”
“现在,我也只有对着他老人家的灵位,多磕俩头,多上两炷香。”
“大本堂里学的‘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当时没放在心里。”
“娘走的时候,我懂了一半!”
“爹走之后,我才完全读懂这句话!”
说到这里,他又再次为林昊续上香茶道:“您是我爹的兄弟,是我爹的学生,是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