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昀走到林恩灿身边,递上一盏琉璃灯:“殿下,影阁的阵法是‘七星锁魂阵’,需用你的正阳灵力破阵眼。”她指尖在灯壁上一点,灯内火光忽然转青,“我已在灯芯里混了灵狐的骨粉,能扰他们的视线。”
林恩灿接过灯,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还是你想得周全。”他转身时,帐帘被夜风掀起,正撞见俊宁站在帐外,手里拿着个锦囊。
“师父?”
“里面是‘破阵符’,”俊宁把锦囊塞给他,“清玄子算过,今夜亥时破阵最利。林牧那边我已叮嘱过,他那灵雀的鸣叫声能引开阵中阴煞。”
“多谢师父。”林恩灿握紧锦囊,忽然想起小时候俊宁教他画符的日子,那时他总把朱砂洒得满桌都是,被师父敲着额头骂“毛躁”。
亥时的梆子声刚响,左翼忽然亮起冲天火光——是林恩烨和灵豹得手了。林恩灿提着琉璃灯冲向山口,灵昀紧随其后,长衫下摆扫过带刺的灌木丛,竟毫发无伤。
“阵眼在祭坛顶!”灵昀喊道,指尖弹出数道狐火,将扑来的黑衣人烧成灰烬。林恩灿纵身跃上祭坛,琉璃灯的青光骤然暴涨,正照在阵眼的黑幡上。他摸出破阵符,运力拍上幡面,只听一声巨响,影阁的阵法瞬间崩塌。
远处传来灵雀的尖鸣,林牧带着右翼的人马杀了过来,灵豹的咆哮混着刀剑的脆响,在山谷间回荡。林恩灿站在祭坛上,看着影阁的人四散奔逃,忽然觉得掌心的琉璃灯烫得惊人——这温度,像极了当年俊宁握过他的手,教他写“守”字时的温度。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牧举着缴获的令牌跑来:“师兄!你看!影阁阁主的印信!”灵雀站在令牌上,得意地梳理着羽毛。
林恩灿接过令牌,上面的蛇形纹章还带着余温。他望向东方,朝阳正刺破云层,将金色的光洒在每个人身上,灵昀的白衫、林牧的笑脸、林恩烨肩头的血迹、灵豹亮闪闪的皮毛,都浸在这片暖意里,像一幅刚刚绘就的画,鲜活而明亮。
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铺满山谷,将昨夜的血腥气驱散了不少。林恩灿站在祭坛顶端,望着下方渐渐平静的战场,手里还握着那枚刻着蛇形纹章的令牌。
“哥,影阁的人跑了大半,不过抓了几个活口。”林恩烨牵着灵豹走过来,灵豹嘴里还叼着一个黑衣人的衣袖,甩着尾巴,像是在邀功。“灵豹追了三里地,才把这几个咬回来的。”
林恩灿低头看向那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黑衣人,眉头微蹙:“审了吗?为什么针对我们?”
“还没,等你发话呢。”林恩烨踢了踢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腿,“这几个嘴硬得很,灵豹咬着他们的时候都不肯松口。”
“让他们松口还不简单?”林牧抱着灵雀跑过来,灵雀站在他肩头,啾啾叫着,“清玄子师兄说,用灵泉水泡过的银针,扎在他们的穴位上,保管他们什么都招。”
林恩灿看向林牧:“清玄子师兄呢?”
“师兄去检查他们的营地了,说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林牧挠了挠头,“他还说,让你别太急着审,这些人可能是影阁故意放出来的诱饵。”
“嗯,他说得有道理。”林恩灿点头,将令牌收好,“先把他们关起来,派两个人看守,别让他们自尽了。”
“好嘞!”林牧立刻招呼了两个士兵,把黑衣人拖了下去。灵雀在他肩头兴奋地扑腾着翅膀,像是在监督他们干活。
灵昀走到林恩灿身边,仰头看着他:“殿下,刚才破阵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阵眼里有个熟悉的气息。”
“什么气息?”
“说不好,有点像……三年前在楼兰古城,那个救过我们的蒙面人。”灵昀的眉头皱了起来,“当时他用的剑法,和刚才破阵时散出来的灵力波动很像。”
林恩灿心里一动。三年前的楼兰古城,他们遭遇沙盗围攻,确实有个蒙面人出手相助,剑法凌厉,出手狠辣,救了他们之后就消失了,连名字都没留下。“你确定?”
“嗯,那种带着点西域风沙味的灵力,不会错的。”
“看来,这影阁和当年的沙盗,还有那个蒙面人,都脱不了干系。”林恩灿若有所思,“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哥,俊宁师父来了!”林恩烨指着远处喊道。
林恩灿回头,俊宁正和清玄子一起走来,两人边走边说着什么。“师父。”他迎了上去。
俊宁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带着审视:“没受伤吧?”
“没事,师父。”
“清玄子说,影阁的营地收拾出一些东西,你过来看看。”俊宁转身往营地的方向走,林恩灿等人连忙跟上。
营地中央,清玄子正蹲在一个火堆旁,用树枝拨弄着什么。“殿下,你看这个。”他指着火堆里残留的一块烧焦的布料。
林恩灿凑过去,那布料的边角还残留着一点暗金色的丝线,绣着半个残缺的图案——和他令牌上的蛇形纹章一模一样,只是旁边多了一个小小的月牙印记。
“月牙印记……”林恩灿喃喃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是‘月牙教’的标记。”清玄子接口道,“他们是西域一个神秘的教派,据说擅长用毒和幻术,三年前在楼兰古城活动过一阵子,后来突然销声匿迹了。”
“这么说,影阁和月牙教有关系?”林牧惊讶地张大了嘴,灵雀也跟着啾鸣了一声。
“不仅有关系,恐怕联系还很深。”俊宁沉声道,“三年前救我们的那个蒙面人,我一直怀疑是月牙教的人。他们行事诡异,亦正亦邪。”
林恩烨摸了摸灵豹的头,灵豹舒服地蹭着他的手心:“那他们这次是来帮我们,还是来害我们的?”
“不好说。”清玄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月牙教的教主行踪不定,没人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林恩灿看着那块烧焦的布料,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个蒙面人,会不会就是月牙教的教主?如果是这样,他当年出手相救,现在影阁又和月牙教扯上关系,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阴谋?
“师父,清玄子师兄,”林恩灿开口,“我觉得,我们得去一趟西域。”
“去西域?”俊宁挑眉,“现在?”
“嗯,”林恩灿点头,眼神坚定,“影阁、月牙教、三年前的蒙面人,还有楼兰古城的旧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西域。要想弄清楚真相,必须去一趟。”
林恩烨立刻举手:“我也去!灵豹早就想去西域看沙漠了!”灵豹仿佛听懂了,兴奋地低吼了一声。
林牧也连忙道:“我也去!灵雀还没见过沙漠呢!”灵雀在他肩头用力点头。
灵昀看着林恩灿,轻声道:“殿下去哪,我就去哪。”
俊宁和清玄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赞同。“也好,”俊宁道,“我和清玄子留在这边,处理后续,顺便盯着那几个俘虏。你们三个带好灵宠,路上小心。”
“放心吧师父!”林恩灿、林恩烨、林牧异口同声道。
灵豹兴奋地原地打转,灵雀在林牧肩头欢快地鸣叫,灵昀则安静地站在林恩灿身边,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
朝阳下,三个年轻的身影,带着他们的灵宠,即将踏上前往西域的未知旅程。前路或许布满荆棘,但他们眼中的光芒,却比阳光还要耀眼。
队伍出发前,俊宁将一枚刻着鹰纹的玉佩交给林恩灿:“这是西域通行令,月牙教的人见了会给几分薄面。遇到解不开的局,捏碎玉佩,我会立刻收到消息。”
清玄子则塞给林牧一个锦囊:“里面是防沙毒的药粉和简易星图,沙漠里别乱走,跟着星象辨方向。”林牧连忙把锦囊揣进怀里,灵雀在他肩头蹭了蹭他的脸颊,像是在说“放心吧”。
林恩烨的灵豹背上驮着一小袋干粮,尾巴卷着水囊,兴奋地用脑袋蹭林恩灿的胳膊,仿佛在催着出发。林恩灿摸了摸灵豹的头,又看了眼身边的灵昀——灵昀早已收拾好行囊,一身轻便的旅装,手里还拿着件防晒的纱巾,见林恩灿看来,便笑着递过来:“沙漠日照强,这个用得上。”
“出发!”林恩灿一声令下,灵豹率先窜了出去,林恩烨笑着追上去,灵雀在林牧头顶盘旋一圈,也跟着往前飞。灵昀与林恩灿并肩而行,纱巾被风轻轻吹起,扫过两人的衣袖。
走了半日,灵雀忽然在前方盘旋鸣叫,林牧抬头一看,前方沙丘后隐约有炊烟。“有人家?”林恩烨催着灵豹跑过去,却见是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在煮茶,身边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骆驼。
“几位是去西域深处?”女子声音清润,掀开帷帽一角,露出半张素净的脸,“前面是‘迷魂沙’,进去了就出不来,我知道条近路。”
灵昀忽然拽了拽林恩灿的衣袖,低声道:“她身上有月牙教的气息,但……和三年前那个蒙面人不一样,更柔和些。”
林恩灿不动声色,拱手道:“多谢姑娘指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叫我月娘就好。”女子递过一杯茶,“先歇歇脚吧,这茶解乏。”茶盏刚碰到林恩灿指尖,灵豹忽然低吼一声,挡在林恩灿身前——月娘袖口滑落的银镯上,刻着半个月牙印记,与火堆里那块布料上的图案正好吻合!
“月牙教的人?”林恩烨握紧腰间的刀,灵豹弓起身子,毛发倒竖。
月娘却笑了,将银镯转了半圈,露出另一半印记——竟是一朵小小的雪莲。“别紧张,我是月牙教的‘守月使’,不是影阁的人。”她看向林恩灿,“三年前在楼兰救过你的,是我们教主。他说,若见你往西走,让我给你带句话——‘沙下有骨,骨中有玉,玉里藏局’。”
林恩灿心头一震,追问:“教主在哪?”
“他去解‘骨玉局’了,就在迷魂沙深处。”月娘指了指前方翻滚的黄沙,“你们要找的真相,都在那局里。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灵雀在林牧肩头急叫,像是在提醒小心。灵昀凑近林恩灿耳边:“她没说谎,但气息里藏着一丝不安,像是怕什么东西。”
林恩灿点头,对月娘道:“那就有劳姑娘带路,只是我们的灵宠性子野,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月娘笑着摆摆手:“无妨,我这骆驼也不是吃素的。”说罢拍了拍骆驼,那骆驼竟“哼哧”一声,像是在应和。
于是,一行人马跟着月娘往迷魂沙走。灵豹跟在骆驼身侧,时不时嗅嗅空气;灵雀落在驼峰上,警惕地望着四周;灵昀则始终走在林恩灿身侧,纱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神却从未离开过林恩灿的背影。
风沙渐大,隐约能听到沙下传来“咔啦”声,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月娘忽然停步,指着前方一道裂缝:“从这下去,就是骨玉局的入口。”
裂缝里黑漆漆的,隐约有微光闪烁。林恩灿深吸一口气,回头对林恩烨和林牧道:“跟紧我,灵宠护好主人。”
灵豹低吼一声,率先跳进裂缝;灵雀带着林牧飞了下去;灵昀与林恩灿对视一眼,并肩跃入——风沙在他们身后卷起,月娘站在裂缝边,帷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轻声道:“教主,他们来了……”
裂缝下是一处天然溶洞,钟乳石倒挂在头顶,水滴落在石笋上,发出“叮咚”的回响。林恩灿(太子)举着火折子,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映出溶洞岩壁上的壁画——上面画着一群人用玉石镇压黑龙,正是“骨玉局”的传说。
“这就是骨玉局?”林牧(林恩灿弟弟)凑近壁画,灵雀落在他肩头,用喙尖啄了啄画中黑龙的眼睛,“看起来更像个封印阵。”
林恩烨(林恩灿胞弟)抱着灵豹,指尖划过岩壁上的符文:“哥,你看这些符文,和灵狐(灵昀人形)化形时的灵力波动很像。”
灵昀(林恩灿的灵宠,人形男子)站在林恩灿身后,目光落在壁画角落的一行小字上,忽然道:“这是上古的‘锁龙文’,意思是‘玉碎龙醒’。看来要破局,得先打碎溶洞中央的那块骨玉。”
溶洞中央,一块两人高的白色玉石嵌在石台上,表面布满裂纹,像块随时会碎裂的冰。林恩灿举起火把,照亮玉石内部——里面竟裹着半截龙形骨骼,龙鳞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这是……”林牧惊讶地睁大眼睛,“传说中被封印的黑龙骸骨?”
“正是。”俊宁(林恩灿的师父)从阴影中走出,他不知何时跟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把青铜剑,“骨玉局是上古修士用黑龙骸骨和玉石混合打造的封印,目的是困住黑龙的残魂。你们要找的真相,就在这骨玉里。”
清玄子(林牧的师兄)也跟了进来,手里提着个工具箱:“俊宁师兄,破局的关键是找到玉石的‘生门’,也就是裂纹最密集的地方。”他指着骨玉上一道横贯的裂痕,“从这里下手,用灵狐的灵力催动青铜剑,再加上灵豹的力量,应该能劈开它。”
灵昀走到林恩灿身边,指尖凝聚出狐火:“我来引导灵力,殿下(林恩灿)用剑,林牧用灵雀的尖喙辅助,林恩烨让灵豹顶住玉石的另一侧。”
林恩灿接过青铜剑,灵昀的狐火顺着剑柄传入剑身,剑刃泛起红光。林牧指挥灵雀啄向骨玉的裂痕,灵豹则用身体顶住玉石,防止它倾倒。林恩烨在一旁用符文加固石台,确保玉石碎裂时不会引发塌方。
“准备——”
林恩灿大喝一声,将全身灵力注入青铜剑,对着裂痕狠狠劈下。
“咔嚓!”
骨玉应声裂开,黑龙骸骨从玉石中掉出,残魂化作一道黑烟想要逃窜,却被俊宁的青铜剑缠住,清玄子立刻甩出符咒,将黑烟封印在瓷瓶里。
“搞定。”林牧擦了擦汗,灵雀在他肩头欢快地叫着。
林恩灿看着碎裂的骨玉,忽然道:“师父,这骨玉局的封印手法,和我灵宠化形时的阵法很像。”
俊宁点头:“因为灵昀的本体,就是当年封印黑龙的修士留下的灵力结晶。你能掌控他,也是命运的安排。”
灵昀轻笑一声,走到林恩灿身边:“殿下,我们该回去了。外面的风沙,怕是要停了。”
林恩灿望着溶洞外透进的微光,忽然觉得,所谓的真相,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身边的人,手中的剑,还有灵昀指尖传来的温度,都是真实存在的。
“走。”他转身往外走,灵昀与他并肩而行,火把的光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林牧、林恩烨、俊宁、清玄子跟在后面,灵雀和灵豹欢快地跑着,仿佛在庆祝这场小小的胜利。
溶洞的水滴依旧叮咚作响,只是这一次,听起来像首轻快的歌。
骨玉碎裂的烟尘落定,林恩灿将青铜剑交还俊宁,灵昀适时递上一方锦帕,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沾了灰的下颌。“殿下,龙魄已封,这溶洞不宜久留。”
林牧正逗着灵雀,让它用尖喙啄食石缝里的荧光草,闻言抬头:“哥,灵雀说外面的风沙真的小了!”灵雀配合地啾鸣一声,翅膀扫过林牧的发梢。
林恩烨拍了拍灵豹的脖颈,灵豹低吼着蹭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灵豹说刚才顶玉石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什么硬物,在那边石堆里。”他指向溶洞角落的碎石堆。
俊宁用剑拨开碎石,一块巴掌大的墨玉滚了出来,上面刻着与林恩灿玉佩相同的龙纹。“这是黑龙的逆鳞所化,能抵御龙气侵蚀,你收着。”他将墨玉递给林恩灿,“也算此行的收获。”
清玄子正用符纸收拢骨玉碎片,闻言笑道:“这逆鳞配太子的身份正好,比你腰间那块普通玉佩稳妥多了。”
林恩灿接过墨玉,触手温润,灵昀忽然凑近,鼻尖轻嗅:“里面有灵韵,能滋养灵狐的灵力。”他指尖在墨玉上一点,狐火腾起,墨玉上的龙纹竟亮起金光,与灵昀眼底的狐瞳交相辉映。
“看来这物件,倒是与你们俩有缘。”俊宁轻笑,“走吧,外面天该亮了。”
一行人走出溶洞时,晨曦正好刺破云层,风沙果然平息下来。灵雀兴奋地振翅飞起,在晨光中划出一道虹彩;灵豹舒展四肢,抖落鬃毛上的碎石,朝林恩烨蹭了蹭脸颊;灵昀则隐去狐耳,安静地站在林恩灿身侧,目光随着他手中的墨玉流转。
林牧忽然指着远方:“哥你看!是父皇派来的仪仗!”
远处烟尘滚滚,皇家仪仗的明黄色旗帜在晨光中格外醒目。林恩灿握紧墨玉,灵昀指尖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他忽然明白,所谓的太子之责,或许不只是守护一方安宁,更是守护身边这些鲜活的人与灵——他们的笑,他们的依赖,才是比龙魄、骨玉更珍贵的存在。
灵雀的鸣叫声里,林恩烨已牵着灵豹跑向仪仗,林牧紧随其后,灵昀与林恩灿并肩而行,晨光将两人的影子拧成一股,再也分不清彼此。
俊宁与清玄子相视一笑,落后半步跟上,看着前方三个少年与灵宠的身影,眼底漫上欣慰。有些传承,不必言说,已在步履间悄然延续。
仪仗队的銮铃渐近,林恩灿迎着晨光抬手,墨玉在掌心流转着温润的光。俊宁走上前,拂去他肩头的尘沙:“殿下,陛下知你破了骨玉局,特命仪仗来迎,说宫里备了庆功宴。”
林牧凑过来,灵雀在他指尖跳着啄食碎玉屑,笑嘻嘻道:“哥,父皇肯定给你准备了新的玉佩,比这墨玉还好看!”
林恩烨拍了把他的后脑勺:“就知道玉佩,没听见师父说有庆功宴?我猜御膳房定做了灵豹最爱的炙烤灵兽排。”灵豹似懂非懂,晃着尾巴蹭他的手心。
灵昀站在林恩灿身侧,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枚墨玉,低声道:“这逆鳞经狐火温养,能护你心神,比寻常玉佩稳妥。”他灵狐形态的尖耳在发间若隐若现,被林恩灿伸手按了按:“别乱晃,让仪仗看见又要问。”
清玄子笑着摇头:“灵昀这性子,倒比刚见时活泼多了。”转头对林牧道,“你哥有逆鳞护着,你呢?上次让你练的‘灵雀引’学会了没?”
林牧吐吐舌:“学会了!不信你看——”说着打了个呼哨,灵雀立刻振翅飞起,在晨光中划出三道金弧,衔来三朵朝露沾湿的灵草花,精准落在三人手心。清玄子颔首:“还行,没偷懒。”
俊宁望向林恩灿:“骨玉碎片已封印妥当,只是那黑龙残魂虽灭,其怨气可能凝结成煞,需派修士镇守溶洞。”
林恩灿点头:“我已命暗卫布下结界,再调三名灵修驻守,应无大碍。”他顿了顿,看向林恩烨,“你与灵豹留在此地收尾,清点溶洞内的残留灵力,莫要留下隐患。”
林恩烨挺胸:“放心吧哥,保证办妥!”灵豹低吼一声,用脑袋蹭他的腰,像是在表决心。
銮驾已至跟前,林恩灿转身正要上轿,灵昀忽然拉住他的衣袖,递过一个锦囊:“里面是狐族安神香,夜里若梦见骨玉局的景象,燃一支能安睡。”
林恩灿接过锦囊,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轻笑:“知道了,回去给你带御膳房的桂花糕。”灵昀耳尖微红,松开手退到一旁。
林牧跟着上了另一顶轿,掀帘喊道:“哥!庆功宴可别忘了灵雀,它想吃琉璃盏装的蜜露!”
銮铃轻响,仪仗缓缓启程。林恩灿靠在轿壁,摩挲着墨玉与锦囊,听着外面林牧与清玄子讨论灵雀驯养术的声音,嘴角不自觉扬起——原来所谓的太子之责,从来不是孤身前行,身边这些吵吵闹闹的身影,才是最坚实的铠甲。
銮铃一路叮咚,穿过层叠的宫墙,林恩灿在轿中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灵昀给的锦囊,鼻尖似有若无萦绕着淡淡的狐族香氛,驱散了骨玉局残留的阴翳。
“哥,你看外面!”林牧的声音从隔壁轿子里传来,带着兴奋,“是灵犀兽!宫里好久没养过这灵兽了!”
林恩灿掀帘望去,只见宫道旁的玉栏边,几只雪白的灵犀兽正低头饮水,角上凝结着晨露,见到銮驾经过,温顺地偏过头,眼眸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听说这是西域进贡的,性子温驯,能感知人心绪。”林恩灿回应着,目光落在灵犀兽角上的晨露,忽然想起灵昀递锦囊时耳尖的红晕,嘴角微扬。
仪仗行至太和殿前,早有宫人等候。林恩烨已带着灵豹先行一步,此刻正站在殿前台阶下,见銮驾停下,上前道:“父皇和母后在殿内等着,庆功宴的菜品都备齐了,灵豹的炙烤灵兽排用的是最新鲜的星兽肉。”
灵豹立刻兴奋地蹭了蹭林恩烨的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满眼期待。
林恩灿下轿时,正撞见灵昀站在廊下,手里捧着个食盒,见他看来,连忙将食盒往身后藏了藏,脸颊微红:“御膳房的桂花糕刚出炉,想着……你可能爱吃。”
林牧从另一顶轿子里跳下来,凑到灵昀身边探头探脑:“我猜里面还有灵雀爱吃的蜜露?”
灵昀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就你嘴馋,自己那份在偏殿,别抢殿下的。”
林恩灿接过食盒,指尖触到灵昀的手指,带着微凉的温度,他轻笑:“多谢,有心了。”
殿内传来皇帝的笑声:“皇儿回来啦,快进来,看看谁来了。”
林恩灿掀帘而入,只见殿中除了帝后,还有几位熟悉的身影——俊宁捧着茶盏,清玄子正与皇后说着什么,而角落里,骨玉局中那抹黑影竟也在,此刻褪去了戾气,对着他拱手道:“殿下安好,此前多有冒犯。”
林恩灿挑眉,看来这场庆功宴,不止是庆祝,更是一场和解的邀约。
林恩灿缓步走到殿中,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那抹曾在骨玉局中对峙过的黑影身上——对方此刻已换了一身素色长衫,眉眼间的戾气散去不少,倒显出几分温润。
“阁下是?”林恩灿落座时,状似随意地问道。
黑影拱手轻笑:“在下墨渊,此前受奸人挑唆,才会与殿下在骨玉局起冲突,今日特来赔罪。”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枚莹白的玉佩,“这是用骨玉局核心碎片打磨的,能安神定魂,还请殿下收下,权当我的赔罪礼。”
灵昀这时端着桂花糕走近,闻言凑过来看了眼玉佩,低声对林恩灿道:“这玉佩灵力纯净,确实是好东西,他没耍花样。”
林恩灿接过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淡淡道:“既是误会,解开便好,赔罪就不必了。”
皇帝在主位上抚掌笑道:“说得好!都是同道中人,哪有解不开的结?来,上酒!”
侍女们鱼贯而入,捧着琼浆玉液,殿内气氛顿时热闹起来。清玄子端着酒杯走到林恩灿身边:“殿下可知,墨渊是隐世家族的少主,这次骨玉局之事,其实是他族中长老被影阁利用,才闹出误会。”
林恩灿了然点头,看向墨渊时,对方正与俊宁相谈甚欢,看来是真有和解的诚意。
“哥,你看!”林牧举着块灵兽排跑过来,灵雀站在他肩头,正低头啄食他递过去的碎肉,“灵雀好像很喜欢墨渊带来的灵谷米,我刚喂了一把,它就赖着不走了。”
灵昀笑着帮林恩灿剥了只虾:“墨渊家族擅长培育灵植,他带来的灵谷米确实是上品,回头让他送点种子,咱们在御花园种一片,灵雀肯定天天来光顾。”
林恩灿看着灵昀认真的侧脸,又瞥了眼殿中融洽的景象——俊宁正与皇后讨论灵宠驯养之术,清玄子在教墨渊辨认殿中摆放的灵草,林牧则追着灵豹在廊下跑闹,铃铛般的笑声洒满庭院。
他忽然觉得,这场庆功宴确实不止是庆祝。那些曾在暗处的对峙、误解,都在这杯盏交错间渐渐消融,化作了此刻的平和。
“在想什么?”灵昀递过来一块桂花糕,眼底映着烛火的光,“再不吃,就被林牧抢光啦。”
林恩灿接过糕点,入口清甜,像极了此刻的心境。他抬眸看向灵昀,嘴角扬起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在想,以后这样的日子,或许会多起来。”
灵昀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眼里的光比烛火还要亮:“会的。”
殿外月华正好,透过窗棂洒在众人身上,将一张张笑脸镀上柔和的光晕。骨玉局的阴霾彻底散去,而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