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琳霞的绣鞋碾过青砖缝里的青苔时,后颈的寒毛还竖得笔直。
许神峰跟在她身后三步远,能看见她腰间玉牌的裂纹正顺着血脉似的纹路往上端爬——方才在祠堂里,那裂纹不过像条细蛛丝,此刻竟已蔓延至二字的字右肩。
老祖,要不先请家医来...许神峰的话卡在喉咙里。
许琳霞突然停步,议事院的朱漆大门一声被她推开,穿堂风卷着堂内檀香扑出来,她鬓边的银簪子叮当乱响。
堂中香案上供着许家历代家主牌位,最顶端是许画仙的鎏金灵位。
许琳霞抬手按住牌位下的机关,青石地面缓缓裂开,露出半人高的青铜匣。
匣身刻满云雷纹,每道纹路里都凝着百年前许家初代家主用本命精血画的镇仙符。
咔嚓。
青铜匣刚掀开半寸,许琳霞的玉牌突然发出脆响。
她瞳孔骤缩,看见匣中躺着的并非传说中的仙宝,而是一卷染着茶渍的旧画轴——和方才祠堂里那幅被卷成素绢的,竟生得一模一样。
这是...许神峰凑过来,喉结滚动,百年前老祖闭关前留下的待验卷?
可族谱上说仙宝现世时会有金雾...
金雾。许琳霞重复这两个字,声音像浸了冰碴。
她想起方才祠堂里那团翻涌的金雾,想起帝云说山水有眼,看客无心,想起卖茶老头的话在记忆里突然清晰如昨——原来不是她记错了,是这画在篡改她的记忆。
青铜匣里的旧画轴突然泛起微光,许琳霞右手不受控地抬起来,指尖刚碰到画轴,玉牌地碎成八瓣。
碎玉扎进掌心的疼让她倒抽冷气,却也让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青玄天传下的玉牌承载着家族最根本的道则,如今被这画轴里的法则生生碾碎——这哪里是仙宝,分明是比青玄天更古老的...
孽障!许琳霞猛地将画轴摔回青铜匣,后背抵着香案滑坐在地。
她望着掌心的血珠滴在青砖上,想起族中记载的仙宝现世该有的祥瑞:霞光万道,百鸟来朝。
可眼前只有碎玉、旧画,和从画轴里渗出的,比夜色更浓的金雾。
偏厅里的炭炉爆了个火星。
林风盯着跳动的火苗,听见帝云的龙尾在身后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茶盏吹得转圈。
那老龙说什么明我,真我,斩我,无我,绕得我脑子发晕。帝云的龙鳞在阴影里泛着青灰,龙首搭在木椅靠背上,你说你在画里跟我讲道,可我怎么觉着你在说...说我?
林风摸了摸颈间玉坠,方才的温凉感又变成了灼热。
他转头看向帝云,见这头准圣此刻像被拔了鳞的病龙,龙目里全是困惑:你总说自己是上古遗种,可你记得自己刚化形时的模样吗?
帝云的龙尾突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