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画仙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抬手挥了挥。
营地设在离静心湖半里远的桃林里。
篝火架在老桃树下，铜锅里的灵鹿汤咕嘟冒泡，飘着股甜津津的药香。
许家天骄们围坐在四周，许清歌往火里添了把松枝，火星子窜起，映得许神峰的脸忽明忽暗。
实不相瞒，我等此次来静心湖，是为了那头凶兽。许神峰夹了块鹿肉放进帝云的小瓷碗，半月前，湖底的玄铁阵突然裂开道缝，浮出些带鳞的碎骨。
我派了三个弟子下去查看，结果...结果只捞上来半块染血的护心镜。
林风的筷子停在半空。
他想起方才湖底裂开的玄铁，隐约照见的龙鳞影子。
那凶兽伤了人，却没取人性命。许神峰的声音低了下去，像在...像在试刀。他突然攥紧酒盏，指节发白，更怪的是，百年前我许家曾在此斩杀过一头云兽，当时用玄铁封了它的龙丹。
可如今玄铁裂了，龙丹却不见了。
帝云舔了舔碗底，突然打了个喷嚏。
林风摸了摸它的龙角，能感觉到鳞片下的体温在升高——像被什么东西烫着了。
或许不是同一只。林风放下筷子，云兽性灵，若有残魂未散，说不定能借尸重生。
许神峰苦笑着摇头：我也这样安慰自己...可更让我揪心的，是阿暖的姐姐。他看向缩在篝火角落的许温馨——那少女正用树枝戳着火堆，火星子溅到裙角也不在意，阿暖的姐姐许清欢，三个月前说要去寻凶兽的踪迹，至今未归。
爷爷！许温馨突然站起身，树枝地断成两截，姐姐只是去了更远的山，她上次还托商队带了桃花酿回来！她的眼睛红得像被火烤过的樱桃，你们都不许说她出事！
篝火突然暗了暗。
桃林里起了阵夜风，吹得许温馨的发带猎猎作响。
她盯着林风怀里的画卷，突然冲过来抓起他的手腕：你...你怀里的画，是不是清欢姐姐提过的云兽？
她总说要画只最威风的龙，说那是...说那是她的...
阿暖！许神峰厉声喝止。
许温馨猛地闭了嘴。
她松开林风的手，转身往营地外跑，发带在身后飘成道模糊的红影。
林风注意到她跑过桃林时，有片桃花落在她肩头——那花瓣红得反常，像是浸过血。
这孩子...被清欢宠坏了。许神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清欢是我们许家百年不遇的天骄，若她真...罢了，不说这些败兴事。他端起酒盏朝林风敬了敬，林前辈，我敬你一杯。
林风端起酒盏，却没急着喝。
他望着许温馨消失的方向，柴刀在刀鞘里轻轻嗡鸣——这次的声音不像，倒像在说。
帝云突然跳上他的膝盖，用脑袋拱他的手背。
小龙的金瞳里浮着层水光，像是倒映着静心湖的月亮。
林风摸了摸它的鳞片，听见自己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歇着了。
许神峰起身相送，篝火的光在他背后拉成长长的影子。
林风抱着帝云往竹楼走，路过桃林时，他瞥见许温馨蹲在树后，怀里抱着个酒坛——坛口飘出的酒香，正是他在许清欢房里闻过的，带着股清甜的桃花香。
夜风卷着桃香扑面而来。
林风摸了摸怀里的画卷，能感觉到画中云兽的眼睛在发烫——像有团火，正隔着宣纸，烧向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