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云在头顶翻涌如沸,申屠邪的紫袍被风卷起猎猎作响,他将一枚刻着魔纹的青铜令牌拍在林风掌心,指腹重重碾过令牌边缘的倒刺:内门修炼室,每日寅时开启。
林风垂眸看那令牌,倒刺扎进掌心的刺痛让他想起紫竹镇剁鸡时柴刀崩口的触感——那时他会用磨刀石细细打磨,如今却要把这根刺进血肉里,磨成自己的骨。
圣子比拼下月开启。申屠邪的声音裹着腐叶般的腥气,我已向大长老举荐你为候选,说你是历老怪当年在黑市救下的弃婴。他忽然笑了,嘴角咧得极开,露出两颗染血的犬齿,历千帆若查,自然能查出李黑虎的底细——所以林小友,他的手指搭上林风左眼的九彩光纹,这层皮,你最好撕得比谁都快。
林风后颈肌肉微微绷紧。
帝云的神龙纹在他锁骨处发烫,那是巨神山圣子的印记,也是他亲手戴上的镣铐。
申屠邪的指甲几乎要戳破他的皮肤:三日前,青岚宗的密探混进魔天域。他压低声音,他们在找一个会九彩光纹的年轻人——你现在是宗内各方的眼中钉,我若保你,得先断自己一条胳膊。
风卷着碎沙打在两人脸上,申屠邪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紫袍下摆扫过龙鳞发出刺啦声响:三日后我便回玄冰峰,你自去内门报道。他转身时玄铁环佩撞出闷响,记住,三个月。
龙首突然低鸣,云层被撕开更大的缺口。
林风望着申屠邪的背影消失在云后,掌心的令牌还留着对方的温度。
铜钱串在腰间轻响,像极了紫竹镇深夜里,他剁完最后一只鸡收摊时,竹筐碰撞的脆响。
帝云。他低声唤了一句。
锁骨处的龙纹泛起微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识海响起:这笼子比我想的更沉。
林风摸了摸左眼的光纹。
潜龙大会还有两年零六个月,他需要这笼子里的资源,需要圣子的身份,需要在吞天魔宗的泥潭里滚出一身毒鳞——否则,他永远够不着那根能劈开所有枷锁的柴刀。
龙降魔天域时,暮色正漫过暗红山脉。
林风踩着被血浸过的青石板进宗,鼻尖萦绕着甜腥的灵气——与巨神山清冽的仙气相仿,却多了股腐肉发酵的酸。
沿途弟子或赤膊或披黑纱,臂弯处缠着滴血的人皮绷带,见他腰间的内门令牌,有两个嚼着人指骨的外门弟子吹了声口哨:新上来的?
小心演武场的血池,别把魂搭进去。
转过三重朱漆拱门,一声尖锐的惨嚎刺破空气。
林风脚步顿住,循声望去——演武场足有三个紫竹镇大,中央的血池翻涌着黑红浪花,二十几个内门弟子正围着圈,看台上有人甩着带刺的皮鞭,抽得跪在池边的灰衣人后背绽开血花。
吞天魔焰!一道冷硬的男声炸响。
林风抬眼,见高台上站着个穿玄铁甲的中年男子,左脸爬满蛇形疤痕,正是杜融。
他脚边跪着个白衣少女,发间银簪坠着半块染血的玉牌,腕上锁链叮当作响——是叶红信。
你说你修炼吞天魔功三重?杜融甩着皮鞭绕到叶红信身后,蛇信般的鞭梢挑起她一缕发丝,三重境该能引动魔焰灼魂。他突然揪住她的后颈往上提,少女的膝盖在青石板上擦出血痕,可你刚才试了三次,血池连个泡都没冒——是舍不得?
叶红信的睫毛剧烈颤抖,她望着池边那个被抽得不成人形的灰衣人,对方的道袍上还绣着青岚宗的云纹。他...他和我一样,村子被屠时...她声音发颤,他怀里还揣着半块桂花糖,和我弟弟...
皮鞭抽在她肩头,血珠溅上杜融的甲胄。废物!他踹了她膝盖窝,少女重重摔在地上,锁链砸出清脆的响,你以为我查不出?
你那破村子被灭时,带头的就是青岚宗的外门执事!他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指甲掐进皮肉,他怀里的桂花糖,说不定就是你弟弟的——你是要给仇人报仇,还是要给杀你全家的人守贞?
演武场响起零星的哄笑。
有弟子扔来个酒坛:杜长老慈悲,给她个痛快!另一个嚼着人耳的弟子舔了舔嘴唇:不如把她也丢进血池,看魔蚊先叮她哪里。
叶红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红。
她望着池边的青岚弟子,对方已经说不出话,只剩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那眼神像极了她跪在废墟里,望着弟弟尸体时,自己眼里的光。
我...她喉咙发紧,我做不到。
做不到?杜融的声音突然放轻,他抽出腰间的短刀,刀尖抵在叶红信锁骨上,那你就去死。他手腕一翻,刀刃划开她的衣领,血池里的魔蚊最爱吃处子血,你猜它们是先啃你的脸,还是...
她下不去手。
清越的声音像块冷玉投进沸水。
演武场的哄笑戛然而止。
所有人转头看向场边——穿青衫的年轻人倚着朱漆柱子,腰间铜钱串在暮色里泛着钝光。
他左眼的九彩光纹若隐若现,像极了血池里翻涌的魔纹。
演武场的风突然静了。
杜融捏着短刀的手慢慢垂落,蛇形疤痕从左脸蜿蜒到脖颈,随着他眯起的眼睛微微抽动。
他盯着林风左眼的光纹看了三息——那纹路流转的彩光像极了青岚宗密探描述的九彩妖瞳,可眼前人不过二十来岁,三个月前才被申屠邪带进宗的外门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