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九黎遗族
虹县,龙须里乡,邓氏的大宅里,龚修文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邓顺兴就坐在他对面看着,其长子邓友隆正在一旁翻找龚修文随身携带的行李。
而举报龚修文行迹可疑的宋国兴,此时正装作不认识他一般,站在邓顺兴身旁,准备给邓顺兴‘出谋划策’。
邓友隆翻找半天,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找到,只能道。
“爹,什么也没有,都是换洗衣物,一双备用的鞋子,还有笔墨纸砚,和几本书,一些宝钞和散碎银子,铜钱,甚至还有干粮和半只烧鹅。”
龚修文闻言顿时就大声喊道,“我早就说你们抓错人了,抓错人了,我不过是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会是官府派来的奸细?!”
邓顺兴现在也有点怀疑,这龚修文到底是不是奸细,可别是宋国兴给抓错了吧?于是便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宋国兴。
宋国兴当即站出一步道,“你放屁,奸细哪里有这么容易就承认自己是奸细的。”
龚修文那叫一个无语,当即反驳道,“可你们不是没在我的行李中找到什么吗?”
“那说明不了什么,本来当奸细也不用带什么东西,带了眼睛和耳朵还有嘴巴就行,你见谁家奸细打探消息的时候,还会随身带着会暴露身份的东西?”宋国兴反问道。
“可我真的不是官府的细作,我要是官府的细作,还往你们这贼窝里跑,那我不是送死吗?”龚修文彻底无语了。
宋国兴却继续道,“你刚来时,一个人骑着头驴,说是要在村中投宿,还要给你的驴喂最好的草料,这也倒还算正常,可随后就开始问东问西,后来也不知道你问到了什么,宿也不住了,吃了顿饭,给你找钱也不要,牵着驴就想走,说,你不是来投宿的吗,怎么又不住了?”
“嗯?老实点,快说,你是来干嘛的?”邓顺兴一听也不对劲,既然是投宿的,为何这又不住了,找钱都不要,马上就想走,这肯定不对劲啊。
龚修文顿时哭丧着个脸,“我只是从你们这路过,到南边寻亲访友的,我是外乡人啊,哪知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我本来还在吃饭,可却无意间看到院外有一队兵丁路过,又见那招待我的庄户在院中磨刀。
“我问他这是做什么的,他也不说,我还以为是入了贼窝,我害怕啊,我当然想跑了。”
邓顺兴一听,这,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于是又看向了宋国兴。
宋国兴却大怒道,“你放屁,还普通书生,寻亲访友,我且来问你,这几本书都是什么?”
“论语,春秋,这有什么问题.”龚修文当即答道。
宋国兴却从那几本书里抽出一本没了封皮的,举在面前,“这本呢?”
“这”龚修文一看,顿时踟蹰了起来。
“说不上来?你是当老子眼瞎还是以为我不识字?这明明是武经七书的残卷,前宋刊印的兵法,你一个普通书生,没事看兵法干什么?”宋国兴当即质问道。
“这,我看什么书也有错吗?”龚修文更加欲哭无泪,哭笑不得。
邓顺兴一听那本残书是前宋兵法,连忙接过来看了看,又向宋国兴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意思是你怎么知道的?
宋国兴当即凑到其耳边小声道,“指挥,我们兄弟几个以前是军户出身,我曾在百户那里见过这样的书,这个人肯定有问题,如今兵荒马乱的,一个书生孤身一人,带着本兵法乱跑,这怎么看都不是寻常书生。”
邓顺兴闻言点点头,当即看向龚修文,警告道,“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老实说,我就把你宰了喂猪,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龚修文顿时哭道,“可我真不是官府的奸细啊。”
“那你是做什么的?”
“去南边寻亲访友。”
“去南边哪里?寻什么亲?访哪个友?”
“.”龚修文再次踟蹰起来,一脸纠结的模样。
这一幕顿时把邓顺兴惹烦了,锵啷一声就把刀抽了出来,龚修文见状额头大汗直冒,连忙尖声叫道。
“我说!我说!我真不是官府的细作,我也是义军啊,我也是义军,反元的,咱们是友军啊,别杀我,不然你们会惹上大麻烦的。”
邓顺兴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书生会说自己是义军,当即皱眉道,“义军?你是哪家的义军?别想着骗我,不然今日就让你脑袋搬家!”
言罢便将腰刀架在了龚修文脖子上。
龚修文连忙道,“将军别冲动,我真是义军,你们听说过庐州的圣武军吗?”
“嗯,听说过,庐州的鲁大帅嘛,原来的巢湖水师,夺了庐州城,又杀了元廷的淮西宣慰使,如今拥兵十余万,城池数十座,谁人不知。”邓顺兴当即说道。
宋国兴却道,“指挥别听他胡说,那圣武军明明在南边,这人却是从北边来的,再说那圣武军远在南边,派个书生上咱们这干什么?”
“嗯,有道理,今天不说个子丑寅卯来,你小子别想轻易过关,说,既然你是庐州圣武军的,那你跑这来干什么?”
龚修文连忙道,“我真是圣武军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我刚才不是说要去南边寻亲访友吗,我昔年曾在庐州求学,有个同窗好友,他是名门之后,前宋包龙图,包拯听说过吗?他就是庐州人,我那同窗是包氏子弟,现在投了鲁大帅,在帅府中为官。
“他念在与我同窗之谊,而我又粗通兵法,便向鲁帅举荐了我,邀我同去庐州为官,给鲁帅做个幕僚。
“我是宿州人啊,这不是收到了信,才准备南下去庐州投奔吗,然后就被你们给绑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杀了我,被鲁帅得知,小心他派大军来灭了你们。”
宋国兴见状顿时冷哼一声,“哼,狐假虎威,就算真杀了你又如何,那鲁帅又怎知你死在哪里,更何况你现在还不是圣武军的人,只是被人举荐而已,再说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可有凭证?”
邓顺兴闻言也反应了过来,连忙问道,“对啊,凭证呢?”
龚修文连忙道,“我有包氏同窗给我写的邀请信,他现在在庐州元帅府做武院军令司掌司,那封信就在我那双靴子的鞋底里,被我缝了进去,你们不信就拆开看吧。”
邓顺兴见他不像是说假话,就冲儿子邓友隆点点头,这小子立刻拎起那双靴子,按了按鞋底,好像真有东西,便抄出刀子小心的从侧面割开,里面果然有一封书信。
邓顺兴接过来一看,‘修文吾弟亲启,见字如晤,如今天下大乱,元廷无道,义军四起.庐州鲁帅有匡扶天下之志,欲驱逐鞑虏,复我汉人河山鲁帅仁义之君也,仁爱百姓,勤俭克己,厉兵秣马,方能连战连捷,如今已有千里之土,城池数十.
‘愚兄不才,忝为帅府掌司,犹记得修文吾弟昔好兵略,颇通兵法,大帅求贤若渴,若修文有匡扶天下之志,不若来帅府一叙,我定举贤弟于君前,明君良辅,相得益彰,又有从龙之功,光耀门楣,名流青史,岂不美哉?昔日庐州同窗包毓扫榻以待,敬候佳音。’
好家伙,还真是邀请信,这下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