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河龙宫深处,万年寒玉砌成的殿柱上,夜明珠的光芒忽明忽暗,映得敖驯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半浸在光里,一半隐于阴影中。他掐动“圆光术”法诀,指尖轻叩身前悬浮的水晶球,球内顿时浮现一幅水镜——镜中正是清清与小雪、冬梅在人间游历的景象。三女刚帮小镇铲除一窝作祟的山魈,此刻正坐在茶摊前笑谈,阳光洒在清清发间,将她颈间佩戴的水灵墨玉衬得愈发莹亮,流光婉转。
“父王,您唤孩儿与丞相前来,可是有要事吩咐?”小鼍龙鼍洁大步流星踏入殿内,一身玄甲尚未卸下,甲缝中还沾着西牛贺洲独有的黄沙,显然刚从外务归来。他身后的龟丞相王佐则缓步而行,龟甲上的纹路泛着古朴灵光,手中玉笏轻握,眉宇间凝着几分凝重,似已察觉局势不寻常。
敖驯抬手挥散水镜,目光扫过二人,沉声道:“如今天庭局势,你们该也看清了。蛇将被贬,表面是触犯天规,实则是玉帝忌惮真武大帝的兵权,借机剪除其羽翼。这般勾心斗角,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他顿了顿,指尖凝聚一缕水汽,在空中化作天庭朝堂的虚影——虚影里,罗睺王横冲直撞闯过南天门,太上道祖面带笑意上前安抚,可最后罗睺王拂袖而去时,眼底闪过的那抹深意,被敖驯精准捕捉,一丝不差。
“罗睺王此举,绝非一时冲动。”龟丞相王佐上前一步,声音带着老龟特有的沉稳,“阿修罗界处于此方世界的另一维度,虽与西天灵山佛门有几分牵扯,却与天庭仙界素无交集。此次他闹上天庭南天门,却又轻易退去,绝不仅仅是为名义上的女婿打抱不平,背后定然藏着谋划。”
鼍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握拳道:“父王,您是想联合这些势力?孩儿在西牛贺洲培植的那些散仙妖兵,早已摩拳擦掌,就等您一声令下!还有那些曾被天庭打压、削去仙职的妖仙,只要我们派人联络,他们必定会响应!”
敖驯微微颔首,指尖水汽流转,又化作泾河地形图,图中数十处暗堡标记闪烁着红光:“泾河精锐已暗中集结,交由你亲自操练,务必尽快形成战力。龟丞相,你负责联络各方势力,切记行事要隐秘,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他话锋一转,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至于我,将亲自前往北俱芦洲。灭世魔尊在那里盘踞多日,麾下妖魔无数,一直对天庭虎视眈眈。我要去一趟,煽风点火,让他们与天庭拼个两败俱伤。”
“父王!”鼍洁急忙上前,面露担忧,“北俱芦洲凶险万分,灭世魔尊更是凶残狡诈,您若出事,泾河龙族怎么办?还有妹妹她……”
“放心。”敖驯抬手打断小鼍龙的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以我目前的修为,与灭世魔尊平分秋色,我想走,谁也拦不住。此行不仅是为了搅动天庭局势,更是为了护住蛇将的转世之身——他或许会是你未来的妹夫。那孩子是个潜力股,如今转世为人,前尘往事尽忘,虽暂无神通,但我料定真武大帝早有安排,此子将来必成大器。眼下最要紧的,是防止北俱芦洲的妖魔对他下手。护住了他,我们泾河龙族,乃至所有受天庭压制的龙族,未来便多了一份筹码。”他想起水镜中清清提及蛇将时,眼中藏不住的关切,心中暗自感叹:我的女儿,眼光倒是不俗。
次日深夜,泾河水面泛起一层淡淡的水雾,如轻纱般笼罩河面。敖驯周身青光一闪,化作一条约丈长的青色大鱼,鳞甲在夜雾中泛着冷光,悄无声息地潜入水底,朝着北俱芦洲的方向游去。途中,他巧妙避开天庭设在四海的巡逻哨卡,又特意绕开北海龙宫的势力范围——北海龙宫与北俱芦洲距离过近,早已被玉皇大帝重点监控,生怕双方暗通款曲。龙族若生异心,三界棋局的平衡必将被打破,届时凤族、狐族等其他妖族定会明里暗里作乱,趁浑水摸鱼,局势便更难收拾。
历经三日三夜的潜行,敖驯终于抵达北俱芦洲。这里终年被黑风笼罩,狂风卷着沙砾呼啸,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妖气,呛得人几欲作呕。地面上随处可见巨大的骸骨,不知是上古巨兽还是陨落神只的遗骨,远处不时传来妖魔的嘶吼,凄厉又凶残。敖驯收敛周身龙气,化作一名白衣秀士,面容俊朗,气质清雅,与这险恶之地格格不入。他沿着崎岖的山路,一步步朝着灭世魔尊的巢穴——黑风洞走去。
刚走到黑风洞外,两股凶煞之气骤然袭来。两名身高三丈的巨魔拦在路前,皮肤呈墨黑色,肌肉虬结如磐石,手中巨斧沾染着干涸的血渍,泛着刺鼻的血腥气:“来者何人?竟敢擅闯魔尊领地!再往前一步,便让你化为斧下亡魂!”
敖驯抬眸,神色平静无波,淡淡道:“烦请通报魔尊,方外居士慕名前来拜访。”
“魔尊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左侧巨魔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挥斧便朝敖驯劈来,“得看你有多少斤两,先吃爷爷我一斧!”巨斧带起呼啸风声,斧刃寒光凛冽,似要将空气都劈裂。
敖驯身形未动,只抬手一拂,一股无形的龙气化作屏障,巨斧狠狠撞在屏障上,发出“铛”的巨响,巨魔竟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开裂,鲜血直流。右侧巨魔见状大怒,挥斧从另一侧攻来,却被敖驯侧身避开,指尖凝聚一缕水汽,化作冰锥,精准刺中巨魔膝盖,巨魔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放肆!”洞内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几道身影掠出,为首的正是天狼妖星。他生着狼首人身,毛发呈银白色,双眼泛着猩红,手中握着一柄狼牙棒,“敢在黑风洞前动手,找死!”话音落,他纵身跃起,狼牙棒朝着敖驯头顶砸下,棒身缠绕着黑色妖气,似有无数冤魂在嘶吼。
敖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身形化作一道青光,避开狼牙棒的同时,一掌拍在天狼妖星胸口。“砰”的一声,天狼妖星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洞壁上,吐出一大口鲜血,胸前的毛发被染成红色。“你……你的修为……”天狼妖星满眼震惊,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白衣秀士,竟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还有谁?”敖驯环视四周,目光扫过随后赶来的妖魔,语气带着几分威压。
“休得猖狂!”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噬魂魔君飘然而至。他身形虚幻,似由黑雾凝聚而成,双眼是两团绿色鬼火,“让本王来会会你!”说罢,他双手结印,无数黑色丝线从指尖飞出,朝着敖驯缠绕而去,丝线中蕴含着诡异的精神力,似要侵入敖驯识海,吞噬他的神魂。
可敖驯身为真龙,神魂本就坚韧无比,又修炼多年,早已练就百邪不侵的心境。他只凝神静气,周身龙气流转,形成一道金色屏障,黑色丝线触碰到屏障,瞬间便被灼烧殆尽。噬魂魔君见状,加大精神力输出,绿色鬼火暴涨,可无论他如何发力,都无法突破敖驯的神魂屏障,反倒是自身因精神力消耗过大,鬼火变得黯淡了几分。“不可能……你的精神力怎会如此强悍?”噬魂魔君失声惊呼。
“不过是些旁门左道,也敢班门弄斧。”敖驯淡淡开口,抬手一挥,一道水流化作利剑,朝着噬魂魔君射去。噬魂魔君急忙躲避,却还是被水流擦中手臂,黑雾凝聚的手臂瞬间消散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