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灵魂之门彻底打开,门板上无数扭曲的面孔发出刺耳的尖啸,猩红血纹如沸腾的岩浆般流淌。黑袍使者双手合十,银丝纹路从指尖迸发,化作千万道灵力涟漪。“傲娜山内所有灵魂体听令!”他的声音看似平静,却如雷霆般在山谷间炸响,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能震颤灵魂的威压,“即刻踏入此门,获取轮回转世的机会,否则,等待你们的只有魂飞魄散!”
夜羽只觉这声音在耳畔回响,音量并未特别宏大,可赛娜周身的骨甲却泛起细密的震颤。她望着远方山脉间此起彼伏的灵力波纹,那些笼罩着整片区域的禁制竟在黑袍使者的声波中微微扭曲——这绝非普通的传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号令。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处隐蔽的洞窟中,几个抱团的灵魂体惊惶失措,幽蓝色的身躯剧烈颤抖,“不会又是赛娜那臭婊子的阴谋吧?”
“八成是和那个三头六臂人的诡计!”另一个灵魂体发出尖锐的嘶鸣,“一旦进去,指不定会被炼化成什么邪物!咱们绝不能上当!”
这些被困在此地数百年的灵魂,早已被仇恨与猜忌扭曲了心智。他们将逃走的、被夜羽放过的经历,都化作了对别人的恶意。在他们眼中,夜羽屠戮同族的修罗之力,便是不可饶恕的罪证,“那个恶魔肯定和他们是一伙的!谁去谁就是找死!”
人群中,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灵魂缓缓起身。他的灵体边缘早已残破不堪,七百年的囚禁让他周身布满细碎的裂痕,那是被其他灵魂体长期欺凌留下的创伤。“我想去试试。”他的声音微弱却坚定。
“你疯了?!”尖锐的嘲笑声瞬间将他淹没,“能从那个修罗手里捡条命,已经是祖宗保佑!你还要主动送上门?”
“死了可就彻底消失了!到时候连渣都不剩!”几个粗壮的灵魂体围拢过来,故意用灵力冲击少年,“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活着拖累人,死了也是活该!”
辱骂如潮水般涌来,少年却一步一步朝着灵魂之门走去。他的步伐有些踉跄,每走一步,残破的灵体就会崩落几片碎片。可当他抬起头,望见黑袍使者周身流转的神秘符文,望见那扇门后若隐若现的柔和光芒,眼中却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希望。或许是七百年的折磨太过漫长,或许是对新生的渴望太过强烈,这一刻,他终于鼓起勇气,要为自己的命运做一次选择。
谩骂声如腐臭的瘴气弥漫在阴寒的山谷,没有缘由,也无需理由。在这里,羞辱弱小早已成了日常消遣,那些灵魂体扭曲的面孔上,看不到丝毫愧疚。被推搡、被嘲讽、被恶意中伤,于少年而言不过是重复了无数遍的噩梦,就像永不停歇的细雨,一点一滴侵蚀着他残存的希望。
少年拖着残破的灵体,每一步都像是在对抗无形的枷锁。幽蓝色的身躯摇摇欲坠,边缘不断剥落细碎的光点,可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黑袍使者身上。当终于走到近前,他却像受惊的幼兽般僵在原地,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怯懦:“那个……那个你刚才说的投胎是真的吗?”
黑袍使者周身的银丝纹路泛起柔和的光芒,他抬手朝灵魂之门虚引,门内顿时涌出温暖的光晕:“踏入此门,自会有引路人带你轮回转世。”
“真的吗?进去就可以摆脱这里了?”少年的灵体剧烈颤动,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下意识地瞥向夜羽,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他……他不会突然动手吧?”
夜羽心头一滞,黑色灵魂体泛起无奈的涟漪:“你的灵魂之力于我无用。”然而少年仍是将信将疑,又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黑袍使者。
“放心。”使者轻轻颔首,袍角无风自动,“有我在此,无人能伤你分毫。去吧,去追寻新的人生。”
少年攥紧了本不存在的拳头,忽然指了指身后混乱的灵魂群:“我能不能回去告诉他们?还有好多人……好多人也想离开这里。”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许久的期盼,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黑袍使者露出温和的笑意,抬手拂过少年残破的灵体,那些裂痕竟开始缓缓愈合:“当然可以。善念终有回报,快去将希望传递给他们吧。”
得到应允的少年如获新生,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彩。他转身朝着同伴们奔去,幽蓝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仿佛要将这千载难逢的消息,化作照亮绝望深渊的一束光。
少年跌跌撞撞地冲入灵魂群,幽蓝的灵体还沾着黑袍使者治愈的微光。他气喘吁吁地喊着:“是真的!轮回的机会就在那里!”然而回应他的,是铺天盖地的冷笑与咒骂。
“闭嘴!杂种!”一个面目狰狞的灵魂体突然暴起,利爪狠狠抓向少年的肩膀,“在敢说这样的话,我就弄死你!”
“死到临头还想拖我们下水?”另一个灵魂体甩出灵力锁链,将少年狠狠拽倒在地,“我们在这熬了几百年才捡回条命,你居然让我们往鬼门关里跳?”
人群如沸腾的油锅般炸开,七嘴八舌的辱骂中夹杂着灵力冲击。“我亲眼看着兄弟被他们一击毙命!”“骗子!都是骗子!”污言秽语像淬毒的箭矢,精准地射向少年颤抖的灵体。那些曾与他同病相怜的灵魂,此刻却将积压百年的恐惧、怨恨,全都倾泻在这个试图带来希望的身影上。
少年蜷缩在地上,破碎的灵体迸溅出细碎的光点。他想解释,喉咙却被无数恶意掐住,只能徒劳地挥舞双手:“我没骗你们……黑袍使者说……”话未说完,一记灵力重锤砸在他的胸口,幽蓝的身躯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解释?解释有用还要命干什么!”暴徒们的攻击愈发凶狠,灵力凝成的刀刃在少年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岩壁,眼中的光芒却始终倔强地闪烁。
当最后一丝灵体即将消散时,少年挺直了脊梁,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我说的都是真的!”话音未落,他的身躯如破碎的琉璃轰然炸裂,化作万千光点消散在阴风中。方才还喧嚣的灵魂群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空荡荡的山谷回荡着余音,仿佛在嘲笑这场荒诞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