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北京机场。
飞机起飞带起巨大的气流。
强烈的推背感把所有人固定在座位上,高度逐渐攀升,直到冲过黑暗,穿破云层,太阳光无保留地透过玻璃照进机舱。
一部分乘客嫌弃阳光刺眼拉下遮光板,飞机终于平稳,空乘推着餐车开始发放餐食。
负责商务舱的白芊芊笑容满面,做空乘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笑得如此自然。
没办法,她的嘴角从那位乘客上飞机开始就已经不再属于她自己。
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看脸的人,那些知名的歌手和演员她也见过不少,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些人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无非也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她也不是不看脸,而是以前的那些脸都没有好看到能让她放弃她的原则。
那张脸该怎么形容呢?
那是一张只要是女人就无法拒绝的伟大的脸。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走到座位旁边,那位先生合眼闭目大约是在小憩,察觉到她过来才睁开眼睛。
她立刻轻声询问:“先生,我们有两种餐食,咖喱牛肉饭和猪肉的肉酱意面,请问您要哪一种?”
“都不用了,给我一杯冰水,谢谢。”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啊,白芊芊心里疯狂尖叫,还对人这么礼貌,简直完美男人啊!!!
“好的,先生,请稍等。”
解雨臣等空乘离开,才重新按下MP3上的播放键,耳机里放着的是张扶灵最新出的专辑。
他原本也没有多生气,只是觉得她有些放肆过了头,周围那些人没有一个能拘束住她,她那个性格和脾气,没人约束只会把自己的人生过的一团糟。
所以才临时找了人替自己去和霍家谈判,自己则订了票前往杭州。
总得有人掰正她。
他想起多年前他们的初见。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她也才十岁。
她被师父卡在胳膊底下带回来,张牙舞爪地叫着要找哥哥。
师父说,你哥哥不要你,把你卖给我啦。
他原本以为这小孩会像其他孩子那样被吓哭,但是她没有,她被死死卡着也依旧飞起一脚踹在师父身上,大骂。
“老不死的,你骗人!我哥才不会不要我!你这个拐卖儿童的人渣!流氓!大变态!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师父胡子都被她拽掉两根,解雨臣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只能茫然地看着她在院子里又跑又跳。
平静如死水的生活被倒进滚烫的热油,立刻就噼里啪啦炸开。
“你这小鬼,精力还挺旺盛。”
师父不怒反笑,冲他招手,让他过来见见自己的小师妹。
那个时候电视上正在演金庸的笑傲江湖,陈少霞的岳灵珊一袭绿衣活泼可爱,成了全国观众心中的华山白月光,小师妹这三个字似乎自带了魔力。
于是他天然地就对张扶灵有了好感。
他暗自下决心要好好照顾她。
可他的小师妹只有岳灵珊的活泼刁蛮,至于岳灵珊的温柔体贴她是半点都没有。
刚到红府的那一个星期,她几乎每天都想着偷跑,师父也没拦着她,只让他去和她斗智斗勇。
她爬墙,他就在墙下等着,她钻洞,他就把洞堵死。
她每一次偷跑,他都堵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直到她第N次骑在墙上,发现他好整以暇地站在墙外,终于气得破口大骂。
“解雨臣!你变态来的啊?除了跟着我就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了吗?”
他不想和她计较,只平淡地回复:“是师父让我看着你,外面很危险,你不要乱跑。”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更要出去啊!”
张扶灵气得脸都鼓起来,像游乐园的彩色气球。
“我哥还一个人在外面。”
他不是第一次听她提张起灵,可他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你为什么叫张起灵哥哥?”
“因为他是我哥哥,所以我叫他哥哥。”
废话文学也是被她玩明白了。
解雨臣觉得正儿八经问她问题的自己像个傻子。
张扶灵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说:“算了,师兄,接住我啊。”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师兄,他还有没反应过来,她就从墙上跳了下来。
解雨臣眼睛都睁大了,张开手去接她,可他也还是个孩子,根本承担不住那么大的冲击力,两个人扑倒在地上。
好在墙不是很高。
她趴在他肩膀上,风吹过,灰尘和落花落在两个人身上。
她笑得大声,说:“认可你啦,师兄。”
解雨臣被她压在身下,搞不明白,原来这是一场师兄测试吗?
那万一他要是没接住她怎么办?
这个问题他没来得及问,她翻身躺在他旁边,伸手接住一朵花,说:“听老不死的说你叫解语花,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花了。”
他立刻皱眉,“你刚刚还叫我师兄。”
“那就叫小花师兄,行了吧?你好麻烦啊。”
她居然还嫌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