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炸覆盖的地方名字是沃德小区,算是火星基地上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中央区,小区算是较为边缘的地带,因此经济不至于纵向差距太大,治安也相对较为松弛。
而今天沃德小区迎来了治安最严密的一天,过路的人挨个查身,引来众人不满,在众人中,一个拖着微微变形的行李箱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尽管四方消息都被封锁,不过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各路吃瓜群众纷纷闻讯而来。
隔着黑压压的救援部队隐约可见里面惨绝人寰的碳化景象,众人惊诧了,不少人在建设完备的火星基地上安居乐业多少年了,什么时候见过这番架势?上次的火星基地异体虽然十分唬人,但其实没有伤及太多人,而对天幕系统有所了解的高知人士,远远地看到防护罩的形状仍未散去,就知道这里面的情况远比想象的复杂。
当初天幕系统在建设的时候,划分了不同的区域,中央区的智能安保措施是最高级别的,给军人和武警身体里植入的身份芯片与常人不同,如果检测到有人携带枪支的金属反应,但是没有检测到军警的芯片,此人会被系统立刻定位,标记,将个体位置的动态化信息传回统战部。
针对更大规模的公共安全,则在地下安装了大量的检测单元,把人当成个体单元,全人类当成庞大的网络,然后,将以往人为和自然灾难的数据喂给系统,这个系统网络经过很多次训练以后,自然会慢慢纠正错误,寻找到合适的阈值。
鉴于火星上的震级一般在2-4级。所以主要的用武之地在防范人为因素的公共安全事件,当它负责的区域里高强度能量被检查到后,会瞬间张开一次维持48小时的防护罩,防止能量外泄,如果超过48小时,说明被封锁的区域比纯粹的爆炸更为复杂,只允许专业的人员进入调查。
当时有人批评过这个设计,阻绝了能量的同时,不也同时把想要逃离的人群挡住了吗?听到自己的创意被人反驳,设计团队很不乐意:“如果真的出现满足让防护罩张开的爆炸能量,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比如核弹爆炸,处于中心的人为什么不跑呢,是不想吗?能做到类似这样的爆炸或者别的余威不向外扩散,就已经差不多得了。”
现在,正像他们说的那样,像童话书里的肥皂泡一样,有着彩色光晕的柔软防护罩里,只有万千人碳化的痕迹。
除了看热闹的,防护罩外已经摆满了白色的花和手写的贺卡,丛丛泪滴型蜡烛,在夜里静静地燃烧着;一个女孩蜷缩在人行道的长椅上,身上盖着警用防寒外套,她把脸埋在双膝里,抱着相框睡着了,距离防护罩的波动只有几步之隔。
从演讲会场出来后,陈清野带着斯通坐在自家车里,平常他自己兜风是驾驶私人飞艇转悠,不过最近快选举了,为了给自己家里人陈伯钦营造两袖清风的家风,他放弃了飞艇,从车库里挑选了辆最低调的柯尼塞格,从划出来的无人山路上疾驰后,他们路经防护罩,看到忙碌的救援部队,正好培育中心那边的项目已经完成,其余也腾出了人手,陈清野是闲来无事要找事做的人,他拍拍斯通的肩膀:“你要去看看吗?”斯通趴在窗边正在想事,非常无语地吐槽,“你说话就说话,老拍人肩膀干什么,拍之前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吓我一跳。”
“就拍就拍,我说你,自从上次我和你聊爱情和青春疼痛之后,性格就变得特别敏感容易受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陈清野发现最近斯通的下巴不仅变尖了,眼睛变大了,嘴唇也薄了,他怀疑自己低估了痛失己爱对这位朋友的打击。
从小到大,只要是陈清野想要的,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只要在日常谈话中偶尔提及自己关心看重的东西,第二天,甚至是几分钟后,就会有人把东西乖乖地呈到他的面前;小时候家里人没时间陪伴他,陈清野很寂寞,从他卧室的窗口往下,可以俯瞰整条中心大街,看着日落日升,人来人往,有一次他看见一对父母带着孩子,爸爸背着小女孩,妈妈在旁边笑得很开心,他在通讯里隐晦地表达了他想要父母陪伴的心情,后来这对夫妻就被他父母出高价请来陪陈清野玩爸爸妈妈的游戏,陈清野感觉哪里不太对,不过总归父母是关心自己的。
一直是这样,陈清野相信,只要有足够的钱,哪怕人们称颂最伟大的亲情都可以轻易买到,再高傲冷淡的人,只要出价够高,也一定能成为真心朋友,更何况几乎不存在的爱情呢?但是自己是自己,斯通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显然不具备想要甘霖就能呼风唤雨的后援能力。
于是陈清野带他出来兜风。
陈清野早就觉得科研部环境太封闭,不如培育中心风水养人,在里面呆久了要出问题的,看着消沉憔悴的他,陈清野忍不住又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人这辈子不能总靠爱情活着,懂吧,我以前也喜欢过女生的,被人甩了我也要死要活,现在我都看开了,潇洒,劝你想开的话,都是过来人的心血之谈啊。”斯通并不想搭理,有气无力地说你感兴趣的话那就自己去呗,陈清野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动停泊,去询问相关事宜。
“什么情况可以和我说吗?”
他出示了自己的电子身份证和保密文件,这在大多数情况下是畅通无阻的,但是陈少爷竟然被拒之门外,他一再强调自己的专业身份,到最后只好使用爸爸召唤术,把自己的家底搬出来,而军队里的负责人也强调最专业的人已经在防护罩里,现在的情况您呈威风不好使,哪怕是摩根索主席赶来了,也不会放他进去。
“里面很危险么?”
“只能说很复杂,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抱歉了,陈少爷。”
在武器研究所那黑暗的地下,一处任何信号都无法探测到的室内,四处的血迹已被机器打扫干净,其宽阔的大厅里,矗立着唯一的巨大容器,它的形状十分特殊,像沙漏,里面装满晦暗不明的沼绿液体,正在微微咕噜咕噜地冒泡,容器中间,细腰的部分将里面的人的身体,一分为二,脏器和其他异于常人的地方清晰可见,如有知情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那位相传因伤病休假的楚斩雨少将,就在这沙漏罐中。
然后楚斩雨霍然苏醒了过来。
祂听到之前被祂破坏的监控正在运行的轻微电流,于是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控制着身体尽量不发出过多的变化幅度。
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