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执法完毕,两人已成血人,昏死在地。
柳如意拂袖转身,“启程。”
这一幕深深震撼了江芷棠。
她望着血泊中昏迷不醒的两人,心下恻然,轻轻扯了扯千帆的衣袖,低声道:
“你随身带着疗伤灵药,不如,分些给他们?”
千帆会意,立即从乾坤袋中取出几粒莹白的回春丹,小心地塞入那二人染血的手中。
正当柳家众人整顿行装准备启程时,那设伏的少年突然嘶声喊道:
“你们,就这么放过我了?”
见无人应答,他愈发激动地高呼:“我定会为兄长报仇,终有一天,我要一把火,烧光霜降峰,让你们也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柳如意霍然转身,周身剑气如寒霜骤凝,声音冷得刺骨:
“既然你执意寻死……”
“且慢!”江芷棠急忙上前,出声阻拦。
却见那少年突然瞪大双眼,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焦躁地抓挠自己的喉咙。
“噤声咒。”她一语道破。
柳如意的剑尖已抵在少年眉心,却在最后一刻偏了三分,只削断他几缕鬓发。
“记住,”他收剑入鞘,“柳家的仁慈,仅此一次。”
暮色渐浓,山风卷起血腥气。
最后回头望了眼那少年,见他正死死攥着怀中某物,半块焦黑的狼牙,在夕阳下泛着幽光。
马车经过简单修缮后,轱辘碾过碎石,缓缓绕开山道上散落的巨石。
千帆蜷缩在车厢角落,脸色苍白如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早就听闻柳家家法严苛,今日亲眼所见,才知传闻还是说得太轻了。”
见江芷棠没有回应,他苦笑着将脸埋进掌心:
“我原想着,只要诚心悔过,发誓永不再犯,柳家或许能网开一面。”
他肩膀微微发抖,
“现在看来,这趟去霜降峰,怕是,有去无回。”
这番自暴自弃的话,将江芷棠从沉思中惊醒。
她眉心微蹙,冷冰冰的说道:
“你死不了。说不定柳家满门,都没你活得长久。”
千帆猛地抬头,哭笑不得:
“白姑娘,你这安慰人的方式,倒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
他指着车厢外的柳家子弟,压低声音说道:
“要是被他们听见了,只怕柳宗主原本想饶我性命,也要先被你气得一剑直接劈过来。”
江芷棠不再理会自怨自艾的千帆。
她轻轻撩起车帘,目光落在前方驭马的柳如意身上。
年轻的柳家三公子身姿挺拔如松,青色发带在风中飞扬,眉眼间俱是未经磋磨的锐气。
这般鲜衣怒马的模样,与十九年后,那个沉默寡言的颓然身影判若两人。
心头蓦地一刺。
霜降峰覆灭,是在孟家满门被屠之后才发生的。
既然如今江湖上还没有半点关于孟家变故的风声,说明那场惨案尚未发生。
也就是说,如果做点什么,一切还来得及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