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她反应极快,反手拔剑劈开车厢,木屑纷飞间一手提起千帆的衣领,足尖在倾覆的车辕上轻点,如燕子般掠出。
刚一落地,便见险峻山道一侧是云雾缭绕的深渊,另一侧山坡上滚下无数裹着烈焰的巨石,宛若流星火雨倾泻而下。
放眼望去,整片山野已被肆虐的火海吞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布阵。”柳如意冷声道。
训练有素的柳家子弟应声而动,青灰色衣袂翻飞间如雁阵散开,瞬息便将江芷棠与千帆护在中心。
与此同时,柳如意指间符箓燃起青焰,一道灵光直冲云霄。
乌云翻涌,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与山火相激,蒸腾起漫天白雾。
江芷棠手腕轻转,拂晓剑精准地划过千帆身上的绳索,捆仙索应声而断。
“多谢。”千帆揉着僵硬发麻的肩膀,踉跄着挤到她身侧,压低声音问道:
“这埋伏是冲我们来的,还是冲着柳家?”
江芷棠摇头未答,掌心却已沁出冷汗。
心中暗自揣测,难不成是魔族提前动手了?霜降峰还安全吗?
她暗自催动御风诀,山间骤然狂风大作,撕开一个口子,将弥漫的硝烟与雾气瞬间吹散。
柳如意闻声侧目,望向她的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待视野清明,两名柳家子弟已御剑折返,押着个衣衫朴素的少年落地。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脸上沾着烟灰,一双杏眼黑白分明。
“公子,山顶只寻到这小子一人。”
侍卫回禀时,少年倔强地别过脸去。
柳如意眸光一沉:
“单凭他一人,就能布下这等截杀阵法?”
“确是如此。”侍卫单膝跪地,“他在山道埋了火药,又设下连环机关。我们经过时,他同时引爆了火油与落石。”
柳如意,用剑锋轻抬少年下颌:
“姓名?来历?为何设伏?”
少年吐出口中血沫,忽然死死盯住千帆,恶狠狠地说道:
“妖道,还我哥的命来。”
他猛地挣脱束缚扑来,却被剑气震得踉跄后退,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仙门世家,暗中包庇妖道柳清水,放任他行凶杀人,横行无忌。只可怜我哥,落了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那少年泪如雨下,发疯般又要扑上来,却被两名柳家侍卫死死按住肩膀。
千帆尴尬地上前一步,温声解释道:
“小兄弟,你认错人了。我并非柳清水,只是胶州城外一个行医的郎中,名叫千帆。”
“呸!”少年倔强地扬起下巴,眼中燃着仇恨的火焰,“柳家表面上将你除名,暗地里却不知给了多少支持。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信!”
柳如意沉声道:
“此人确是千帆,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游医。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执意报仇,该去北川寻正主。”
他示意侍卫松绑,目光掠过少年,冷声道,
“念你刚经历丧亲之痛,此次,暂时不作追究。”
说完这话,柳如意转身面向列队待命的柳家子弟,声如寒铁:
“方才探路的两人,连山间埋设的炸药机关都未能察觉。”
戒律玄铁尺,已捧至面前。
“柳家,不养废人。”
两名侍卫面无人色,任由同僚褪下绣着柳家家纹的青灰色外袍。
戒尺破空声接连响起,血肉飞溅间竟无一人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