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冲府中,丝竹悦耳。
姚冲着宽袍裘氅靠在软塌上,身旁阿奴阿朵两名姬妾媚眼如丝的靠在他身上。姚冲的手探入阿奴敞开的衣襟里,肆意的揉捏着她娇嫩的肌肤。
案前地毯上,舞姬水袖飞扬,香风阵阵,舞姿曼妙无比。但姚冲似乎无心欣赏歌舞,神色游离若有所思。
回京这些天来,他正在积极的谋划和乞伏元基商定的计划。待得乞伏大军兵临城下,他必须要里应外合夺取皇位。为此,这些天他暗地里拉拢试探一些官员将领。他已经有了一些收获,未央宫禁卫副统领蒙松,城防军副将钱云山都已经宣誓效忠于他。虽然是以财色相诱,但只要他们肯出力,届时便可起到大作用。
但城中兵马甚多,姚硕德姚绪他们在,自已没有任何机会。唯有让他们率军出城作战,到那时,自已才有机会动手。一旦大军出城,自已便可联合蒙松等人发难,攻入未央宫之中擒获姚兴,逼其禅位于已。到那时自已掌控了长安的局势,便大事可成了。
也不必担心城外战斗的胜败,因为无论胜败,乞伏大军到来之时,两败俱伤的晋军和姚硕德的兵马都不是乞伏大军的对手。无论怎么算计,都是胜券在握。所以,这些天,他天天去见姚兴,说服他下旨出兵和晋人作战。姚冲知道,这件事必须早些行动,以免夜长梦多。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危险,就像是黑暗中有窥伺的眼神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般,莫名觉得恐慌。
“王爷,在想什么呢?放着歌舞不看,发什么呆啊。”阿朵的手指在姚冲的胸膛上轻轻的画圈,声音娇嗲的道。
“朵儿,王爷是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的舞姿。莫如你下场去跳一曲,王爷定然会欢喜。”阿奴娇声道。
阿朵爬起身来,娇声道:“我跳一曲那又如何?为王爷分忧,别说跳舞,做什么我都愿意。”
阿奴腻声笑道:“小浪蹄子,还想做什么?”
阿朵娇声道:“你不也是小浪蹄子么?比我浪多了。”
“你们都给本王滚下去,吵死了。”姚冲突然喝道。
正在歌舞的舞姬和乐师们慌忙退下。
阿奴娇声道:“王爷,吓死人了,怎地发火了?她们跳得好好的呢。”
姚冲叹息一声,抽回手掌道:“两位美人儿,我现在可没心情看什么歌舞,我都愁死了。”
阿朵道:“王爷有什么可愁的?乞伏大军就要到了,听说攻下了?县,大获全胜呢。过些天,王爷就要当皇帝了。我们都等着恭喜王爷呢。”
姚冲摇头叹息道:“你们有所不知啊。姚硕德他们不肯出兵,乞伏大军来了,便要和晋军火拼。到时候两败俱伤,胜负难料,那便没法帮我完成大事了。我虽笼络了一些人,但是力量远远不够。这可如何成事?”
阿奴娇声道:“原来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阿朵道:“王爷,这有何难?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王爷摆个宴席,请陛下和王爷们一起来,酒里放些毒药,全部毒死他们算了。嘻嘻嘻,到时候,王爷不就可以当皇帝了么?还有谁能反对?”
阿朵笑嘻嘻地说着,姚冲却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她这轻描淡写的一说,居然是要将姚兴姚硕德姚绪他们全部毒杀,真是最毒妇人心。他就是有心,也没有这个胆量。
“不可不可,不要乱说。岂能如此?”姚冲忙摆手道。
阿朵讥笑道:“王爷既要当皇帝,又怕得要死,真是可笑的懦夫。”
姚冲怒道:“怎敢如此跟我如此说话?混账。”
阿朵冷笑一声,猛然抬手打了姚冲一个耳光,姚冲被打的眼花目眩扑倒在软榻上。
“你……你敢打我?”姚冲捂着脸叫道。
“你可真是个废物。打你还需要挑日子不成?窝囊废。阿奴,告诉他,我们是什么人。”阿朵冷笑道。
阿奴笑盈盈的抚摸着姚冲的脸,娇声道:“王爷,我们是大王子身边的护卫,我和阿朵可都是有武技傍身的。大王子让我们跟你来,可不是当你的小美人的。此番若不速速行事,我乞伏大军到来,如何攻入这长安城?就按朵儿说的做,设宴宴请你们的皇帝,还有其他人一起前来,将他们全部毒死便是。你若不听话,恐怕要挨耳光的。”
姚冲怒道:“你们……你们……”
阿奴猛然挥手,啪的一声响,姚冲另一边的脸蛋也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疼。阿奴伸手抓住姚冲的手腕,只一扭,骨节咔咔作响,姚冲痛彻心扉大声哀嚎起来。
“信不信我将你全身骨头都扭断,你这废物,如此无胆,也不能成事。留着你也没什么用。阿朵,不如拿刀子挖了他的眼珠子,割了他的舌头便是。”阿奴厉声斥道。
阿朵笑道:“也好,留着无用,不如挖眼割舌,见他这幅嘴脸便恶心。害得我姐妹虚与委蛇这么多天跟着他,被他恶心坏了。”
阿朵说罢便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柄匕首,笑盈盈的走上前来。
姚冲连忙叫道:“饶了我,饶了我。照你们的话去做便是。”
阿奴松手,只一推,姚冲便瘫软在地。此刻姚冲才明白,这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那里是乞伏元基送给自已消遣的玩物,而是安排在自已身边的两个耳目,是用来控制自已的。
适才这两个女子的身手完全不是自已所能抵挡,武技了得。眼下还是活命要紧,只能按照她们的吩咐去做。
“立刻设宴,请姚兴他们来赴宴。否则,你活不过明日。”阿奴冷声喝道。
姚冲连连答应,当即命人去请姚兴等人前来赴宴。姚冲知道自已的面子不够大,编造了个他有破敌之策的谎言,并称自已新封安定王,务必请陛下看在兄弟情分上前来,让自已在宾朋之中露露脸。他知道,姚兴心肠软,只要诚恳请求,晓之以请,姚兴很可能会来。姚兴一来,其他人自然会来。
不久后,姚兴果然命人前来通报,他今晚会携姚绪姚崇等人前来赴宴。姚冲又是欣喜又是恐惧,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按照阿奴阿朵两人的威逼行事。在内厅摆下酒宴,准备将姚兴等人全部毒杀。
天黑之后,姚兴车驾抵达。姚绪姚崇等人也随同到来,倒是没见姚硕德的身影。询问之下,方知姚硕德病情严重无法前来,这也让姚冲放了心。
抵达厅中,恭请姚兴上座之后,姚冲命人为众人斟酒。那酒水之中已下鸩毒。
“多谢陛下叔王和阿兄前来,让我倍增荣光。我敬陛下和叔王阿兄一杯酒,表示感谢。”姚冲起身举杯道。
姚兴肃然不动,沉声道:“七弟,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气。不过朕不是来喝酒的,而是来听你那迎敌之策的。你且说说,你有何计谋?”
姚冲忙道:“喝了酒再说不迟。”
姚绪道:“姚冲,陛下要你先说方略,你却扯东扯西作甚?大敌当前,一会我们还要巡城查防,岂能饮酒?快说御敌方略。”
姚冲头皮发麻,万没料到他们居然不肯喝酒。于是只得胡编乱造的说了几句,完全不得要领。
姚兴看着姚冲言语紧张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冰凉。他心中本来对姚冲的事情还有着最后一丝的怀疑,但此刻却已经一片雪亮。
“姚冲,你不肯说,朕便替你说。你的方略是不是勾结乞伏部兵马攻入我长安,助你夺了朕的皇位,将我大秦拱手送给乞伏炽磐?”姚兴起身喝道。
“什么?”姚冲惊呼出声,呆呆看着姚兴。
“姚冲,狄伯支是不是你杀的?你是否已经背叛了我大秦?”姚绪厉声喝道。
姚冲吓得魂飞魄散,叫道:“没有,我没有。”
姚兴冷声道:“事到如今,还在抵赖,当真是该死啊。”
姚冲不知所措,下意识的看向站在厅角的阿奴和阿朵。阿奴和阿朵对视一眼,转身便往厅外跑。
厅外呼喝声大作,兵器出鞘之声锵然。随同姚兴等人前来的还有大批的禁卫兵马,阿奴阿朵刚刚出门,数十人便围攻上来。
“走!”阿奴娇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