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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沉甯踏进寝殿时,满室药味刺得人眼眶发涩。
太医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陛下恕罪…噬心散的毒虽解,但容贵君心脉受损太重…若明日再不醒…”
话未说完,一柄染血的剑已抵在他喉间。
“朕不听废话。”燕沉甯的声音比剑锋更冷,“救不活他,你们全族陪葬。”
太医抖如筛糠,突然想起什么:“或…或许以毒攻毒!古籍记载,若取施毒者的心头血为引…”
剑尖倏地收回。
“夜阑。”女帝转身,“去天牢。”
天牢最深处,苏玉衡被铁链吊在刑架上,雪白中衣早已染成暗红。
听到脚步声,他艰难抬头,竟露出个扭曲的笑:“…陛下终于来看我了?”
燕沉甯直接扼住他咽喉:“你的心头血,能解噬心散。”
“原来…是为他。”苏玉衡咳着血沫,染血的唇却扬起扭曲的笑,“陛…下…为了他…肯亲手碰我了…”
“可陛下知道吗?噬心散…要活取心头血才有效…”他疯狂大笑:“您要亲手剖开我的胸膛吗?!”
寒光一闪,匕首捅进心口,刺入血肉的声响格外清晰。
燕沉甯连眉梢都没动一下,手腕手腕一转,滚烫的血顺着血槽流入太医捧着的玉碗中,溅起细小的血花。
“啊——!”
苏玉衡瞳孔涣散,听见此生最诛心的话。
“这是你应该受的。”
血将满半碗时,匕首上挑,生生剜出一小块跳动的血肉。
苏玉衡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变成破风箱般的喘息。
他低头看着自己心口血淋淋的窟窿,瞳孔剧烈收缩,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
“放心,不会让你死。”燕沉甯将那块血肉扔进火盆,火焰“轰”地蹿高,“太医会日日来给你换药,让你亲眼看着这个伤口结痂、溃烂、再结痂…就像容允岺毒发时忍受着的噬心之痛。”
侍卫递上绢帕,她慢条斯理擦着手上的血。
“对了,你母亲临刑前,托朕带句话。她说,苏家百年基业,全毁在你一念痴心上。”
苏玉衡盯着燕沉甯离去的背影,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笑声混着血沫从喉间挤出,在阴暗的天牢里回荡如厉鬼哭嚎。
“哈哈哈…燕沉甯…”他染血的牙齿森白如刃,“我这辈子…竟爱错了人…”
话音未落,他猛地咬下。
“咔嚓!”半截舌头混着黑血喷溅在刑架上。
苏玉衡仰着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还在笑,笑得浑身抽搐,笑得眼角迸裂。
直到瞳孔彻底涣散,那具吊在铁链上的身躯才终于静止。
血顺着脚尖滴落,积成一汪暗红的潭。
铁门闭合的闷响中,燕沉甯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身后传来血肉坠地的声响,接着是狱卒惊慌的呼喊:“陛下!苏贵侍他…”
“拖去乱葬岗。”
她脚步未停地穿过幽暗长廊。
爱一个人本没有错,但为了这份痴念做出通敌叛国、毒害忠良之事,这便是万死难赎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