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阵——”
传令官一声高喝,战鼓骤响,如雷滚地。
铁骑如潮水般自两侧奔涌而出,马蹄踏碎尘土,长枪寒芒连成一片银浪。
燕沉甯眯起眼,唇角勾起一丝冷锐的弧度。
“如何?”她未回头,声音混在风里,清晰传入容允岺耳中。
容允岺抬眸望向校场,眼底映着刀光剑影,沉默片刻,道:“阵型严整,冲锋之势如虹,确是精锐。”
燕沉甯侧目瞥他一眼:“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轻却稳:“右翼第三列马蹄声略有滞涩,恐有伤病未报;左阵变换时,枪锋走势稍乱,若遇敌袭侧翼,易露破绽。”
话音落,燕沉甯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却未反驳。
恰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支流矢破空而来,直袭高台!
“陛下!”
电光火石间,容允岺上前一步,广袖一拂,竟是以血肉之躯挡在她身前。
“锵——”
燕沉甯拔剑横斩,箭矢断为两截,擦着容允岺衣角钉入地面。
她一把扣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声音冷得渗人:“谁准你擅动?”
容允岺面色微白,“罪臣逾矩。”
燕沉甯盯着他,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转身厉喝:“查!”
校场瞬间肃然,众将士跪伏一片。
风卷残云,日色渐烈。
容允岺静立原地,袖中手腕隐隐作痛,却仍挺直脊背。
燕沉甯背对着他,玄甲映着日光,刺目如刃。
*
夜色沉沉,宫灯摇曳。
燕沉甯踏进清秋阁时,容允岺正倚在窗边看书。
烛火映着他半边侧脸,眉目如画,透着一丝苍白。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一怔,抬眸见是她,立刻起身行礼。
“陛下。”
嗓音清润,却藏着几分哑意。
燕沉甯没叫他起身,径直走到案前,指尖拨了拨桌上摊开的兵书,淡淡道:“白日里挡箭,倒是英勇。”
容允岺低垂着眼睫,姿态恭顺:“罪臣僭越,请陛下责罚。”
“责罚?”她嗤笑一声,伸手扣住他下巴,迫他抬头,“朕倒想问问,你当时在想什么?”
他被迫迎上她的目光,眼底一片沉静,唯有呼吸微乱:“…什么都没想。”
燕沉甯盯着他,指腹摩挲过他下颌,触感微凉。
半晌,她松开手,转而握住他手腕,白日里被她捏伤的那只。
容允岺指尖轻颤,却没躲。
“疼?”她问。
“不疼。”
“撒谎。”
她从袖中取出一只青瓷药瓶,拔开塞子,药香清冽。
容允岺怔了怔,还未回神,便觉腕上一凉,陛下竟亲自替他上药。
指尖沾着药膏,一点点揉过他腕间淤青,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他呼吸微滞。
“陛下不必如此。”他低声道。
燕沉甯没理他,直到药膏化尽,才收手,淡淡道:“明日随朕去猎场。”
容允岺抬眸:“…罪臣不善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