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允岺明显一怔,似乎没想到女帝会如此决定。
但他很快收敛神色,恭敬叩首:“罪臣遵旨。”
燕沉甯转身唤来女官伺候更衣,眼角余光瞥见容允岺背过身去,动作优雅地穿上那件素白长衫。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清瘦挺拔的轮廓。
那背影莫名让燕沉甯想起雪地里的青竹,孤高而坚韧。
“陛下…”夜阑在殿外低声催促。
燕沉甯冷哼一声:“让她们等着。”
她转向已穿戴整齐的容允岺,“跟朕来。”
穿过重重宫门时,容允岺始终落后燕沉甯三步,目不斜视,姿态恭谨却不卑微。
路上遇到的宫人无不惊诧地偷瞄这位从女帝寝宫出来的陌生男子,窃窃私语如风般迅速传遍宫廷。
太极殿前,燕沉甯停步,头也不回地问道:“容允岺,你母亲当真通敌叛国?”
身后沉默片刻,传来平静的回答:“家母一生忠君爱国,临终前只留下一句话,‘允岺,容家清白,天地可鉴’。”
燕沉甯轻嗤一声,没有回头,大步踏入殿中。
“陛下驾到——”
太极殿内,众朝臣齐刷刷跪地行礼,燕沉甯高坐凤椅,目光扫过众人。
丞相苏清绾站在文官首位,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众卿平身。”燕沉甯淡淡道,“丞相,今日有何要事?”
苏清绾上前一步,拱手道:“老臣听闻昨夜陛下…临幸了一位公子?”
她故作迟疑,“只是这位公子身份特殊,乃罪臣容明澜之子,此事若传出去,恐有损陛下圣名啊…”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燕沉甯冷眼旁观,发现不少大臣面露惊诧,显然并不知情;而另有几位则神色自若,显然是苏清绾一党。
“哦?“”燕沉甯唇角微勾,“丞相消息倒是灵通。朕昨夜确实收用了一人,此刻就在殿外。”
苏清绾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陛下明鉴,老臣只是忧心国本。既然陛下已开此先例,不如正式选秀,充实后宫…”
“不必了。”燕沉甯打断她,声音转冷,“来人,宣容允岺进殿。”
殿门开启,一袭白衣的容允岺缓步而入。
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宛如画中走出的谪仙。
满朝文武无不屏息,就连苏清绾也一时失语,自家儿子的美貌竟然也黯淡几分。
容允岺行至御阶前,双膝跪地:“罪臣之子容允岺,叩见陛下。”
燕沉甯注视着他低垂的脖颈,那里有一道她昨夜失控留下的红痕。
“容允岺。”她开口,声音响彻大殿,“你母亲虽罪在不赦,但朕念你侍奉有功,特赦你罪籍,封为侍君,居清秋阁。”
朝堂再次哗然。
侍君是后宫最低等的位份,通常由女官或平民出身的男子担任。
将罪臣之子纳入后宫,虽是最低封号,却也是开了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