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自负？”
他望着周明远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与不甘。
“我在西南分公司拼死拼活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现在公司不行了，就把我一脚踢开，让我交出辛苦攒下的东西？
刘华龙就是这么对待功臣的？”
面对刘华龙迫使自己交权的死命令，面对周明远的咄咄逼人——
刘华涛爆发了。
办公室里围了不少员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面露同情。
还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西南分公司的老员工都知道。
刘华涛是跟着刘华龙打天下的元老。
当年华龙能在西南市场站稳脚跟，刘华涛功不可没。
周明远被刘华涛的气势逼得后退了半步。
随即又挺直了腰板，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
“刘华涛，我再警告你一次，立即交出业主名单！
否则我现在就报警，告你侵占公司资产！”
“报警？”
刘华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将文件夹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巨响，文件夹里的业主名单散落一地。
红色的业主信息表像一地破碎的枫叶。
“你去报啊！我倒要让警察看看，刘华龙是怎么卸磨杀驴。
怎么把公司搞垮的！
这些名单，你们想要，就自己捡！”
他转身看向围观的员工，声音陡然提高：“大家都看清楚了！
这就是华龙！这就是刘华龙！
当初让我们不计成本地抢市场、挖业主。
现在出了问题，就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
工资拖欠，补贴不发，现在连这点念想都要夺走！”
员工们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悄悄拿出手机拍照、录音。
周明远见状，又急又怒。
蹲下身慌忙去捡散落的名单。
可越慌越乱，名单被踩得满是脚印。
就在这时，刘华龙的电话打了过来。
周明远连忙接通，语气急促：“刘总，刘华涛拒绝交出名册。
还煽动员工，您看……”
电话那头传来刘华龙冰冷刺骨的声音：“给他最后五分钟，要么交出名册，要么卷铺盖滚蛋。
并且承担所有法律责任！
另外，让保安把无关人员都赶走，谁再拍照录音，直接开除！”
周明远挂了电话，底气顿时足了起来。
对着刘华涛吼道：“刘华涛，刘总给你最后五分钟！
要么交出名册，要么就等着被开除、被起诉！”
他又转向围观的员工，“都散了！
谁再围观，一律按旷工处理！
保安，把人都赶走！”
几名保安匆匆赶来，驱散了围观的员工。
办公室里只剩下刘华涛和周明远，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刘华涛看着周明远那张讨厌的脸，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被踩脏的业主名单。
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凉。
他知道，在刘华龙动真格的情况下，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五分钟后，刘华涛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业主名单，一张张抚平。
重新放进文件夹里。他的动作很慢。
“名单我要整理一下，你过一会再来拿。”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告诉你，西南分公司迟早会毁在你手里！”
与此同时，华龙集团总部的财务办公室里。
李娜正拿着一份刚核算完的财务报告。
脸色惨白地走向刘华龙的办公室。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她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沉重。
这份报告上的数字，足以让任何一个华龙高管心情沉重——
截至1月14日下午，华龙集团1月累计亏损已达1023万元。
较昨日又增加了23万元。
其中，西南分公司亏损486万元。
华东分公司亏损357万元。
其他分公司合计亏损180万元。
而公司的流动资金已经所剩无几，连这个月的员工工资都不够支付。
更让人心慌的是，与那家非正规医疗机构的合作陷入了僵局。
对方要求华龙先支付50%的预付款，也就是200万元，否则就终止合作。
可现在华龙账上连100万元都拿不出来。
这笔预付款根本无从谈起。
李娜走到刘华龙的办公室门口。
犹豫了许久，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刘华龙疲惫的声音。
李娜推门而入，看到刘华龙正靠在办公椅上。
双手揉着太阳穴，脸色憔悴，眼底布满了血丝。
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和空咖啡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和咖啡味，让人窒息。
“刘总，这是最新的财务报告。”
李娜将报告轻轻放在刘华龙面前，声音颤抖着。
刘华龙睁开眼睛，拿起报告，目光落在亏损金额上。
“1023万……”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怎么会这么多？”
“主要是业主流失导致物业费收入锐减。
再加上之前低价补贴的成本摊销。
还有设备供应商的欠款利息。”
李娜低着头，不敢看刘华龙的眼睛。
“另外，庆市住建部门那边已经正式发函。
要求我们三天内提交陈述申辩材料。
否则就直接处以50万元罚款并公开通报。”
刘华龙猛地将报告摔在桌上，报告上的纸张散落一地。
“50万罚款？”他怒吼一声，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办公桌腿上。
办公桌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上面的咖啡杯摔落在地，碎片四溅。
滚烫的咖啡洒在地上，冒着热气。
“到处都要钱！到处都是麻烦！”
李娜吓得浑身发抖，往后退了一步。
生怕刘华龙迁怒于自己。
刘华龙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踱来踱去。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像是敲在李娜的心上。
“那个医疗机构的预付款，能不能再谈谈？
先付10%，剩下的以后再补？”
刘华龙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娜。
“我已经谈过了，对方态度很坚决。
说要么先付50%预付款，要么就终止合作。”
李娜苦着脸说道，“他们还说，知道我们现在资金紧张。
要是付不起预付款，就别浪费他们的时间。”
“一群势利眼！”
刘华龙怒骂一声，又开始踱来踱去。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亏损、罚款、预付款、员工工资。
就在这时，公关部经理匆匆跑了进来。
脸色比李娜还要苍白。
“刘总，不好了！
网上的负面舆情越来越严重了！”
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各种负面帖子。
“之前被裁的华东分公司临时宣传员——
又在本地业主论坛和社交媒体上发布了大量吐槽华龙的内容。
说我们管理混乱、拖欠工资、虚假宣传。
还附上了工资条截图和工作群聊天记录。
现在这些帖子已经被大量转发。
越来越多的业主都在评论区留言。
说要抵制华龙。
还有不少已签约小区的业主在讨论解约事宜。”
刘华龙一把夺过平板电脑，看着上面的负面帖子。
脸色越来越阴沉。“删！给我赶紧删！”
他怒吼道，“联系公关公司，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些负面言论都删掉！”
“我们已经联系了，但是负面言论扩散得太快了。
而且很多业主都在自发转发，公关公司说根本删不完。”
公关经理哭丧着脸说道，“现在还有几家媒体联系我们？
想采访关于负面舆情和违规被调查的事情。
我们该怎么回应？”
“回应？回应什么？”
刘华龙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他将平板电脑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就说这些都是谣言！是竞争对手恶意抹黑！”
“可是……可是这些都是有证据的。
我们要是说谣言，只会引发更大的信任危机。”
公关经理小声说道。
“我不管！”
刘华龙怒吼道，“你现在就去发公告。
就说华龙一切运营正常，负面言论都是谣言。
我们已经报警处理！
另外，联系媒体，就说明天我们要推出‘公益养老计划’。
为全市60岁以上孤寡老人提供免费基础养老服务。
转移公众注意力！”
“刘总，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资金和人力来支撑‘公益养老计划’啊。”
公关经理急得快哭了，“要是推出了又无法兑现。
后果会更严重的！”
“我不管那么多！”
刘华龙眼睛通红，像是失去了理智。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公司的声誉。
先把眼前的难关过去再说！
你现在就去办，办不好就别回来了！”
公关经理看着刘华龙疯狂的模样，知道再多说也没用。
只能含泪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她心里清楚，华龙已经病入膏肓。
这个虚假的公益计划，不过是饮鸩止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刘华龙粗重的呼吸声。
他瘫坐在办公椅上，点上一支烟，大口的抽着。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里的名字，想找个人求助。
可翻来翻去，却发现除了公司几位大股东。
没有一个人能帮他。
那些曾经围着他转的合作伙伴，如今都对他避之不及。
那些曾经忠心耿耿的员工，如今也大多人心惶惶。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找下家。
但如果向那几位股东求助，当下的困难是能解决的——
但他铁定会付出很大代价，大到会让他肝儿疼。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华东分公司的张伟打来的。
刘华龙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冰冷：“什么事？”
“刘总，我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张伟的声音带着愤怒和委屈，“我已经被暂停工作了。
现在连工资都被扣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司现在资金紧张，工资延迟发放很正常。”
刘华龙不耐烦地说道，“等公司缓过来，自然会给你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