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机关(2 / 2)

他们几个依次点亮烛台,每点亮一处,都能听见石壁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可眼前却依旧平静如常,岩壁没有任何变化,石门也纹丝不动。韵风妙挠着头嘟囔:“难道猜错了?”灵魅瑶却盯着石座上逐渐黯淡的火焰,突然发现火苗摇曳的方向有些异常——明明洞穴内没有风,火苗却朝着右侧微微倾斜。

随着最后一尊烛台被点燃,整座洞穴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起初众人还以为是耳鸣,直到灵墨智指着地面惊呼:“裂缝!”只见原本平整的石砖缝隙中渗出细密水珠,汇聚成蜿蜒的水痕,朝着洞穴两侧延伸。

循着水痕望去,两尊半人高的木质水车在耀眼的光芒中显露轮廓。水流冲击叶片的瞬间,细碎的水花被照得透亮,每一滴水珠都折射着光芒,宛如洒落的星辰。干涸的水槽先是冒出气泡,紧接着奔涌而出的水流在强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晕,韵风妙伸手触碰,惊觉水温带着暖意:“这水……像是从地脉深处引上来的!”

众人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钉在水槽和水车之上。灵魅瑶屈指轻点,默数着水车叶片的转动圈数,嘴里还念念有词;灵九天则握紧短刀,在通明的灯火里来回踱步,刀鞘与腰间玉佩碰撞出细碎声响,每一声都似敲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滴答滴答的水声在亮如白昼的洞穴里格外清晰,石壁上的每一道纹路、穹顶垂落的每一块岩石,都在炽烈的光芒下无所遁形。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水槽里的水终于积蓄到了一定程度,粼粼波光在烛火映照下流转生辉,将众人的脸庞也染上跳动的光晕。几个人又耐着性子多等了一会,可水位就像被施了定身咒般纹丝不动,水车也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单调的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空旷的洞穴里荡起回音,像是在嘲笑众人的期待。

灵九天握紧刀柄,看着水车搅动的水流在地面形成漩涡,突然注意到漩涡中心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刻痕——那是和烛台符文同出一源的神秘符号。

就在众人垂头丧气,灵魅瑶已转身准备离去时,一阵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突然刺破寂静。这声响像是从石壁深处传来,带着金属咬合的震颤,惊得灵九天瞬间抽出短刀,刀刃映着烛火泛起冷芒。众人如临大敌般屏息凝神,四下游移的目光将岩壁、地面、水车扫了个遍,连石缝里的青苔都被烛光照得纤毫毕现。可周遭除了水车依旧机械转动,水面偶尔漾起涟漪,再无半分异样,仿佛那突兀的声响只是一场错觉。韵风妙攥紧腰间的罗盘,喃喃道:“莫不是这地儿在故意戏耍咱们?”

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骤然响起,灵墨智浑身一震,指甲几乎掐进韵御力的手臂:“快放我下来!”双脚刚触到地面,她踉跄着跌坐在石砖上,目光死死盯着不断转动的水车。跳动的烛火下,石壁上交错的纹路与记忆中《墨经机关录》的残页渐渐重叠——出发前她曾在家族藏书阁里,对着泛黄的古籍反复研究墨家“以水为枢,声震八极”的机关术。

“是墨家机关术!”灵墨智突然抓住身旁冰凉的石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水车的构造、烛台的方位,还有这齿轮声的节奏,都和书中记载的‘天工惊蛰阵’如出一辙!墨家善用自然之力,水流推动水车只是幌子,真正的机关要靠特定频率的声响启动!”她猛地转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再听这齿轮声,三短一长,正是墨家机关术里‘启阵’的暗号!”

齿轮声还在耳畔嗡嗡作响,灵墨智浑身颤抖着扒住岩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是墨家机关术!真的是墨家机关术!”她喃喃自语着,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仿佛全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烛火摇曳,将众人疑惑的神情映在岩壁上。灵九天双手抱胸,眉头拧成“川”字;灵魅瑶咬着嘴唇,伸手轻轻拽了拽灵墨智的衣角;韵御力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憨态地看向韵风妙;而韵风妙则摩挲着下巴,眼中尽是不解。

终于,韵御力憋不住了,哎呦一声凑上前:“墨智,你说的墨家机关术,到底是啥玩意儿啊?跟这水车又有啥关系啊?”

灵墨智听到韵御力的问话,微微一怔,眼中迸发的炽热光芒却丝毫未减。她抬手拂开额前凌乱的发丝,唇角勾起一抹自信又兴奋的弧度:这就是我曾在家中祖宅暗格里翻到的《墨经机关录》!别看它书页边角都发脆了,虽然这本书残缺不全,却藏着墨家失传机关术的精髓。

她扶着石壁缓缓撑起身子,膝盖还在止不住地打颤,苍白的脸颊却因兴奋泛起病态的潮红。指尖颤抖着扶住烛台边缘借力,才勉强踉跄着靠近,枯瘦的手指像是要嵌进石纹般划过台基,震落的积尘在烛光里打着旋儿:“你们...仔细看...”她喘着粗气,用袖口用力蹭去符文表面的污垢,露出底下古朴的二十八宿图,“烛芯底座的星图,还有水车齿轮数...对应着天干地支...”

说到此处,她突然用力拍了拍水车的木质外壳,震得齿轮发出一阵嗡鸣,当烛火点燃的数量、水流推动的节奏,与残本中记载的坎离相生之法契合时,机关就会被激活。

灵九天摩挲着下巴,浓眉几乎要绞成麻花。蹲在水车前,盯着跳动的烛火:这么说...只要增减蜡烛数量,就能让机关改道?

灵墨智靠着石壁,虚弱地摇了摇头,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大概是不可能的。这烛火顶多启动眼前的水车,至于水流之后会触发什么机关,凭我们根本琢磨不透。”说完,她又轻轻闭上眼,缓了缓神,以缓解虚弱带来的疲惫。

韵御力攥着腰间的匕首,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死死盯着墙上明灭的烛火,目光里满是焦灼:“也就是说,机关一旦启动就停不下来?还是......把这些灯全灭了,它就能停下?”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壁,仿佛这样能抓住一线生机。

灵墨智勉力扶着潮湿的石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苍白的脸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又一次摇头,声音沙哑而笃定:没用的。下一个机关早已启动,这些烛火打开水车机关后,无声无息的水流就像无形的暗刃。就算现在掐灭烛火,顺着沟渠潜行的水流,依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触动下一处机关,根本无法阻止整个机关系统的运行。这些烛火不过是打开洞穴某处暗门的钥匙,熄灭它们,顶多是把刚推开的门重新合上,可被水流激活的连锁反应早已无法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