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一切，连同她半生的记忆，都在这恍惚中变得有些不真实，仿佛只要一眨眼，就会像水中倒影般散去。
白菜察觉到按了妇人的动作，停下步子，回过头来看向她。
他的眼神里没有催促，没有不耐，只有一种静默的等待。
半晌过后。
妇人从这种状态中脱离了出来，看着依靠在门框上默默等待的白菜，不好意思道。
“抱歉，人老了就容易多想。”
“理解。”
门外天光正好，一直守候在外的猫族长立即弓着腰凑上前来。他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意，声音里像是浸透了蜜糖。
“白大夫当真是妙手回春啊！”
白菜闻言，并未多言，只将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眸淡淡扫过猫族长谄媚的脸，小小的身影径直跨过了那道门槛。
他停下脚步，抬起小脸，日光映得那双瞳孔清冽得不见底。
见到猫族长这张笑脸，他忽地浅笑起来，嘴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呵呵。”
两声轻笑从齿间逸出，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却又糅杂着冷意。
“你们应该庆幸，我能给阿姨治好。”
他刻意顿了顿，每个字都说得又轻又慢。
小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表情，可微微歪头的动作，连同那双兽眸深处里一闪而过的幽光，在明媚的日光下，竟多出了几分阴森森的寒气。
“明白么？”
“明白，明白……”
猫族长连连应道，躬身点头的样子令人发笑。
妇人在身后看着，此时她才明白了，眼前这位孩童究竟是何种身份。
猫族长是她认知中，地位最高的人物，连他都要在这位白大夫面前点头哈腰。
【还是萱儿的师弟……那萱儿现在……】
妇人的心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自己去女儿那边，会不会是个麻烦，也不知道，女儿还会不会是记忆中的那个女儿。
“哼。”
白菜冷哼一声，旋即带着阿姨穿过人群，在周围一众人的目光中，离开了猫族。
灵兽车上。
白菜倚着车厢坐下，松了一口气。
还未上车的妇女可就没白菜这般轻松了。
她立在车辕边，像一株被风雨打蔫了的小草，手指先是下意识地想去触碰那紫檀木雕花的车壁，却在将触未触的瞬间猛地缩回。
指尖在袖口里蜷了蜷。
上车时，她侧着身子，尽可能地将自己收束得薄一些，再薄一些，裙裾被小心地拢住，怀中紧紧抱着匣子，生怕带起一丝污秽沾染了那明缎绣金线的车垫。
整个过程里，她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阿姨，安心啦，虽然这灵兽车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很结实，不会散架的。”
白菜一边说，一边从储物灵石中取出了几碟精致的茶点。
“您这般正襟危坐，让师姐看到了，不得教训我了。快松松筋骨，倚着歇歇。路程还远，借此机会，赏赏沿途的景，不必如此拘束自己。”
白菜的话似是一阵清风，妇人也在他方才的玩笑话中舒缓了紧绷的神经。
“谢谢。”
“嗯嗯……有什么问题就和我说。”
白菜如是说道，他正准备合眸进行调息，但是想了想，这样可能会让妇人不好意思开口。
最终还是从镯子中摸出了一本书，摊在双腿上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