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不小的错误,淤旱反应过来后立刻去觑掠溪的神情。
左绯在这儿,滩藓那头蠢货出事的事瞒不住了。
不成想掠溪的心神全然不在此处,妖异精致的脸上爬满了愕然。
“长姐?”淤旱有些紧张,骨子里那种糜烂阴暗的欲望对上正主反而怯了场,“上头这人”
掠溪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左绯,敷衍道:“随他去,一捧血罢了”
左绯是步闲棋,可有可无。他没赢来东夷妖首的名字,掠溪便将他抛诸脑后。
淤旱犹犹豫豫还有什么话想说,掠溪却懒得搭理这个弟弟——它对这几个弟弟妹妹的感情和母兽没什么区别,小崽子养到能捕猎便觉得厌烦。
但掠溪心机深沉,知晓功亏一篑的道理,因而耐着性子补了句,“天地经纬已经出来了,他难逃一劫,死了妖首问起来也有话说,你又何苦管这等闲事!”
淤旱在掠溪面前乖得紧,但一双眼睛却没瞎,因而轻易的捕获到海上的异常。
是一个小黑点,虚空中缓慢升起。
淤旱心中生疑,看方向是妖首的炉子,纵然它故意放了个人进去,没道理那人还活着。
尾闾没出手还有天天琢磨冶炼的妖首,总不会让那个“柏大人”活着。
在上头的左绯却是尴尬了,他精心设计的出场,怎么就没有一头妖兽在意?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左绯只觉得一口气顶了上来,嘴角溢出缕鲜血。
“你们!你们这些恶妖!”左绯扯开被血糊着的嗓子,像头被阉了的驴一样叫唤,“今儿道爷就收了你们!”
言罢,热血上头的左绯扯开自己破烂的道袍,亮出金光闪闪的胸膛,冲出呆滞的人群,献祭一般把自己钉在秤盘之间的尖尖上。
掠溪和淤旱只看见一阵金光从眼前闪过,接着就是那个左绯扎在天平上。
“这人怎么回事!”注意力回笼的掠溪面色铁青,沉声道:“滩藓不是应该跟着他吗?”
不待淤旱扯个像样的谎话,左绯阴魂不散的声音再次响起:“小爷把那大蠢货杀了!待会儿就是你们两个!”
左绯这话说出来一半是为了掩护自己的“好兄弟”,另一半纯粹是为了挑衅!
掠溪没想到这个小玩意嘴还蛮硬,自己当真是小看了他。
早知道从炉子上下来,它就应该结果了左绯,不必套出来那两个字。
掠溪眼神轻蔑,它生出反心是老早的事,偏偏东夷妖首疑心重,江山稳固后便将三头大妖兽赶了出去。若非它早早谋划,又怎会得知绿月大潮的密辛?
吞晴出生的时候,掠溪亲眼看见东夷妖首现出原形,顺着天空垂下的红线攀爬上去,三天后方从上面下来。
这三天,掠溪亲眼看见小小的吞晴死去又活来,就像有两股力量在争夺这团鲜美的肉。最恶心的一幕则是吞晴身体一半是剥落的腐肉,另一半则是新生儿般细嫩的皮肉。
掠溪是一头妖兽,它崇尚自然,这种有违天道的事令它作呕。
更糟糕的是它想到了滩藓和淤旱,干脆的吐了满地。
那段时间,掠溪看什么都像两团肉,烂在一处又结出果子,掰开看是滩藓、是淤旱、是吞晴还有它自己。
掠溪几乎是落荒而逃,逃回了北疆。
在北疆,冷静下来的掠溪开始搜集情报,紧锣密鼓的在东夷布置。
如果说掠溪原本是存了夺权的想法,如今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它还记得那满天的红线——天地经纬,这个名字还是长生木告诉它的。老木头活了许多年,能力又和记忆有关,掠溪长生木手里交换来不少情报,那种压迫感,就好像随时会被扯碎归入最广阔的虚无。
什么夺不夺权的,掠溪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妖首能把它创造出来,也能用那些天地经纬夺取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