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英国首都最著名的奢华居所,丽兹不仅是伦敦的地标,更是一座闪耀夺目的酒店业灯塔,辐射全球。
与碎片大厦的香格里拉,或者汉诺威广场的文华东方不同,消费者一掷千金,前来丽兹登记入住,为的不是体验二十一世纪最领先的接待理念。恰恰相反,来到这里的每个人,追求的都是那份原汁原味的英伦贵族风尚。
他们想坐的,是查理-卓别林和玛丽莲-梦露坐过的沙发。他们想看的,是圣雄甘地接待阿迦-汗时使用的圆桌。他们想吃的,是丘吉尔在玛丽-安托瓦内特宴会厅为戴高乐和艾森豪威尔设下的宴席。因此,伦敦丽兹酒店不需要有任何变化,也不能有任何变化。侍应生的丽兹蓝制服,路易十六餐厅的招牌菜式,乃至玛丽-安托瓦内特宴会厅仿凡尔赛宫的内饰,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变更。
变,就是藐视祖宗之法。变,就是破坏历史风情。
在英国这种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一代又一代住客用脚投票,硬是让丽兹酒店110年来,只敢做修复,不敢做革新。
这其中,也包括丽兹酒店的房型设计。
作为代表一座城市的顶级酒店,伦敦丽兹酒店竟然没有一间面积至少两百平米以上的总统套房,甚至连超过一百平米的大使套房都没有,这一点令包括韩易在内的许多人都感到惊讶。但如果你考虑到它的建成时间,那便不会觉得这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伦敦丽兹酒店的建成时间是1906年,彼时,压根就没有总统套房这一概念。
总统套房成为奢华酒店业的热门话题,还要等到伍德罗-威尔逊宣誓就任第28届美国总统。
这位出生在弗吉尼亚农场里,没有半点皇室血脉的苏格兰裔。这个成长于内战和重建时期的美国南方,全家都支持邦联的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却对居住标准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
1913年起,每次离开华盛顿进行政治访问时,都会坚持要求他下榻的酒店房间符合相应准则。比如,酒店若是在北半球,套房必须朝南。若是在南半球,套房必须朝北。必须拥有与主卧紧密相连的“套间内浴室”——这种配置,在伍德罗-威尔逊生活的时代并不常见——还得有步入式衣帽间、正式的会议室或者至少带大会议桌的餐厅、设施齐全的独立书房,和其他大大小小几十样奢侈配置。
作为欧式古典酒店的代表,伦敦丽兹酒店自然不会迁就大洋彼岸的总统,为他在理应作为享乐度假目的地的酒店里增设这些现代化的办公设施。
没错,对于伦敦丽兹酒店最常服侍的贵族与皇室来说,出门住酒店还要办公,就是一种骇人听闻的现代化思潮。
在奢华住宿体验方面,这些富了好几代,甚至好几十代的究极老钱,有他们自己的一套理论。
而这,就是皇家套房。
皇家套房的概念诞生于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欧洲的美好年代。这个时代的标志性特征是贵族阶层以前所未有的规模进行跨国旅行,即所谓的壮游,TheGrandTour。当国王、女王、王子和公爵们离开自己的宫殿前往伦敦、巴黎、维也纳或罗马时,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住宿地点,而是一个能够维持其宫廷生活方式、符合其尊贵身份的临时行宫。
像伦敦的萨沃伊酒店、克拉里奇酒店和丽兹酒店,从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这一需求。它们建造的皇家套房并非简单的一个房间,而是一整套相互连接的公寓式空间。它完全模拟一座贵族府邸或宫殿的侧翼,便于容纳皇室成员本人、随行的侍从、秘书甚至贴身保镖。
换句话说,贵族出行时租住的皇家套房,不是现代意义上的一个酒店房间,而是许多个,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独立的功能分区。这就导致古典酒店在进入二十世纪中后期,贵族旅游开始退潮,中产阶级和非贵族富裕阶级成为旅游业消费主力后,陷入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这些新一代的富人没有前呼后拥的扈从,不会一次性把一整条酒店走廊包下来充当自己的临时行宫。而这个时候,皇家套房设计理念的弊端就凸显出来了。
最大的缺点就是,由大贵族和皇室成员本人使用的主卧,面积远逊于自成一体的总统套房。
因此,伦敦丽兹酒店有111间普通客房,25间套房。面积最大的房型,也仅有80平米。
是的,伦敦丽兹酒店,蜚声世界的皇家套房,位于始建于18世纪,与酒店相连的威廉-肯特故居内。这间富丽堂皇的私人套房,曾是英国第三任首相佩勒姆勋爵的私人住宅,设有带真金箔的豪华客厅、适合举办私人晚宴的典雅餐厅以及精美独特的椭圆形卧室,还带了一间书房、两间更衣室和豪华的大理石浴室。
听上去配套异常丰富,可核心痛点——还是只有80平米。
这就是有足够现金可供挥霍的韩易,最终没有选择体验这间皇家套房的核心原因。毕竟这间皇家套房坐落在酒店二层,直面绿园,论视野还不如他订的这间转角套房。
哦对了,这间转角套房,总面积不多不少,也是80平米。
房型没有清晰的层级划分,以至于最尊贵的旗舰房型卖不起价格。皇家套房3485英镑起,豪华套房3370英镑起,彼此之间相差不到一百英镑,也算是这种老牌古典酒店的一大特色了。
“如您所见,这间套房最主要的亮点,就是它独特的双向景观。从这边的客厅,您可以俯瞰皮卡迪利大街充满活力的景象,能真切地感受到伦敦的都市脉搏。”
冬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入室内,为房间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客厅的面积并不算夸张,但高挑的天花板和精巧的布局,却巧妙地营造出了一种毫不局促的开阔感。
墙壁上覆盖着淡奶油色的手绘丝绸墙纸,上面点缀着精致的玫瑰花环图案。房间的正中央,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垂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地面铺着厚实柔软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所有的家具都遵循着经典的路易十六风格设计完成,一张铺着天鹅绒软垫的弧形沙发,几把精致的圈椅,角落里还摆放着一张小巧的桃花心木写字台。
房间的焦点是一座白色大理石打造的装饰性壁炉,壁炉上方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镀金边框镜子,将窗外的街景与室内的奢华倒映其中,虚实交错,延展了空间的深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鲜花芬芳,来自于壁炉台上一瓶插着新鲜白玫瑰的水晶花瓶。尽管窗外就是伦敦最繁忙的街道之一,但厚实的双层玻璃将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只留下一种如同背景音般的城市脉动,反而更凸显出室内的宁静与尊贵。
“然后,请您跟我往这边走……卧室则提供了更为宁静的视野,窗外就是广阔的绿园。这里非常安宁,能在一间套房里同时拥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是相当难得的。”
卧室的色调转向更为柔和静谧的玫瑰粉与象牙白。墙壁同样覆盖着丝绸,但花纹换成了更为细腻的古典卷草纹。一张宽大的四柱床占据了房间的中心,床头板是精雕细琢的木质框架,包裹着柔软的织物。床上铺着洁白如雪,熨烫得一丝不苟的高支埃及棉床品,饱满的羽绒被枕看上去就令人产生陷入其中安然酣睡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