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她纡尊降贵去拜见南宫玥的道理
他们皇家自有皇家的尊严。
若不是现在三公主还要倚靠平阳侯,她几乎就要叫人打发了平阳侯。
“殿下,此时当以大局为重。”平阳侯耐着性子劝道,“镇南王父子狡诈如狐,说话行事滴水不漏,我们也唯有从内宅着手,那世子妃南宫玥只是一介女流,在公主面前本就身份低了一等,只要殿下略加施压,总能问出一二来。虽说关乎军国大事,世子妃没有资格干涉,但是以她的身份,好歹会比乔大夫人知道的多些,总比我们现在如无头苍蝇般四处碰壁要来得强。殿下,请深思啊”
平阳侯双手抱拳,慎重地看着三公主。
他千里迢迢地来南疆这一趟,当然不想无功而返。
如今顺郡王势弱,自己必须想办法办好这次的差事以拉拢奎琅,那么奎琅一旦复辟成功,自己与顺郡王自然也就多了一个助力。
三公主眼帘半垂,眸光闪烁。她也知道平阳侯说得没错,他们现在势单力孤,王都又在千里之外,他们等得了圣旨,三驸马却等不了
倘若三驸马找不回来,那自己就等于坏了父皇的大计,以父皇的脾气,自己恐怕也就成为一颗随手可弃的弃子了
她怎么能让自己沦落到那种人人可以踩一脚的境地
三公主微咬下唇,心里憋屈极了,忍不住想起当初她去王都的镇南王府教训萧霏却被南宫玥拦下的往事。
她对自己说,反正她与南宫玥也谈不上有什么仇怨,去见上一见又有何妨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识大体地应道:“侯爷说的是。那本宫就亲自走一趟便是。”
平阳侯暗暗地松了口气,抱拳道:“那就烦扰殿下了。”
平阳侯退下了,而三公主则吩咐贴身服侍的宫女替她更衣、梳妆,换了一件大红色遍地金的褙子,又重新挽了一个牡丹髻,插上一支赤金衔红宝石凤钗,走动时,比米粒还要小的珍珠串成的流苏微微晃动着,看来既雍容又妩媚。
半个时辰后,三公主的车驾就从驿站出发了
当她的车驾到达碧霄堂的时候,南宫玥正和萧霏一起坐在罗汉床上。
南宫玥俯首细细地审视着一件精致的小肚兜,大红的丝制肚兜滚了嫩黄色的滚边,正中绣着如意图案,不特别出挑,却是男女适宜。
“霏姐儿,你的女红又进步了。”南宫玥赞了一句。
萧霏才学了这么几年女红,其实绣工也只是端正而已,但是身为王府的嫡长女,她也不需要去与绣娘争锋,女红能拿得出手就行。
萧霏展颜道:“谢谢大嫂。我之前有些手生,等做下一件一定快多了”
两人和乐融融地说着话,百卉挑帘进了东次间,禀道:“世子妃,大姑娘,三公主殿下来了。”
萧霏微微皱眉,好像没听大嫂说今日三公主要来拜访啊。
她疑惑地看向了南宫玥,而南宫玥却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浅笑。三公主没事先送拜帖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来了,看来他们是等不住了。
南宫玥眸光一闪,把手中的小肚兜交给一旁的画眉收起来,淡淡道:“把人请过来吧。”
百卉应了一声,就亲自过去把三公主给迎了过来。
三公主一进屋就看到了坐在南宫玥身旁的萧霏,面色僵了一瞬,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画面,想起文毓,想起萧霏对她的羞辱,想起
她忍下嫌恶的情绪,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参见三公主殿下。”萧霏起身给三公主行了礼。
“萧大姑娘免礼。”三公主微微颔首,目光不动声色地左移,看向萧霏身旁的南宫玥。
南宫玥穿了一件淡雅的粉紫色褙子,看着身形依旧纤细,只是腹部在宽松的衣裙下高高的隆起。她的唇畔、眼角俱是温润的笑意,一双杏眸璀璨生辉,脸颊上不施脂粉,却自然地晕出如桃花般的红霞,娇艳如花。
南宫玥本来就是一个美人,但是,在过去不到两年的时光中,她变得更美了。
三公主还记得生母叶婕妤在世时曾经感慨地说过,女人就如同一朵花儿般需要有人浇水施肥,才能绽放出最美丽的光彩。
南宫玥的变化一定来自于萧奕的宠爱
很显然,她这两年在南疆过得极为舒心
不像她的表妹白慕筱,不像自己,在出阁后,皆似缺水的花儿渐渐凋零
三公主的眸中却闪过一抹阴霾,耐心地等着南宫玥给她行礼,可是南宫玥却没有动,只是含笑地迎上三公主幽深的眸子,道:“三公主殿下,别来无恙,请恕臣妇身子重,不能给殿下行礼。”
三公主双目微瞠,僵直的嘴角透出她心中的不悦。
妻以夫为贵。
南宫玥现在就是仗着自己和三驸马有求于萧奕才敢对自己堂堂公主如此无礼
三公主眯了眯眼,强忍着怒火。
她扬了扬下巴,温声道:“世子妃,就算你身子重,本宫来了骆越城,难道世子妃不该派人向本宫问安吗”
三公主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但是语气中却掩不住那种高高在上的味道。
南宫玥却是笑容不改,不疾不徐地说道:“臣妇最近月份大了,一直在府里足不出户,却不知道原来公主殿下来了,殿下怎么不派人来与臣妇说一声”
装模作样三公主暗道,在袖中紧紧地握拳,心里明知南宫玥是在敷衍自己,却也反驳不了。
她勉强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只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世子妃看着是月份不小,应该快生了吧”她一边说,一边在一旁的红木圈椅上坐下。
画眉手脚利索地给三公主上了热茶和点心。
三公主装模作样地用茶盖拂去漂浮在茶水上的茶叶,把茶盅在嘴边凑了一下,就又放下,然后又道:“本宫初来乍到,对南疆之事不甚了解,世子妃既是地主,且与本宫说说如何”
南宫玥当然知道三公主所问为何,故意答非所问:“说来殿下这个时候来南疆正好。夏天的时候,南疆灼热难当,殿下自小在王都长大怕是不习惯,容易中暑气;现在是冬日,倒是比王都暖和不少,臣妇也是这个月才开始在屋子里烧银霜炭。这骆越城虽然没有王都繁荣,也是相当热闹的,吃穿住行,样样不差。殿下难得来了,可要在这里多待些时日,方才不虚此行”
“够了”
随着南宫玥的叙述,三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怒火升到最高点时,她终于忍不住拍案打断了南宫玥。
“咚”的一声响在东次间里尤为刺耳,连案几上的茶盅似乎都随之微微颤动了一下。
三公主狠狠地盯着南宫玥,这个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对着自己装疯卖傻起来
南宫玥故作差诧愕地看着三公主,一旁的萧霏皱了皱眉头,不由想起当初对方来王都的王府指责自己和文毓私相授受的事,心里暗暗摇头:两年不见,这位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