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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她告诉江临川,她怀孕了,以后会生的小侄子。

她以后不止有个弟弟,还将有个孩子。

还没生出来她就开始做小衣服,一边做小衣服一边跟江临川唠叨,唠叨孩子长什么模样,聪不聪明,有没有灵根,以后该找个什么样子的师父才不会让孩子走上歪路

江临川听着听着,听出了吃味的感觉。

暗暗感叹:孩子还没生了,自己就失宠了。

可是江相宜根本没有抚养自己孩子的那天,生下孩子之后,她便陷入了永恒的长眠,永远没有睁开眼睛的那天。

而白家那边给出的说法是:难产,血崩。

江临川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他不信。

他以前去白家,都是混了个身份,偷偷摸摸去的,江相宜失宠好几年了,也没人关注她一个近侍身边多了什么人。

江相宜死去之后,江临川倒是光明正大踏入了徐陵白家,参加这一场丧礼。

修真者求得是长生,最不信的便是来世,因此不是重要人物,根本不会办丧礼。

要不是因为江临川成了江家家主,白家也不会弄这个,就算如此,丧礼依旧简单。

而操办丧礼的人是白近真。

生前江相宜背叛了他,死后却回归了这里,以白近真妾室的身份下葬,连同孩子也是记在白近真的名下,因为江相宜跟着徐陵府主时,始终没名没份。

江临川无言的走完了这场丧礼,然后见到了他的小侄子。

出生不久的孩子皮肤还是红色的,皱巴巴的,头发稀疏,眼睛咪成一条线,看上去睡的极为香甜。由侍女抱着,而白近真站在边上,碰都没碰一下。

江临川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侄子的小爪子,嘀咕:“睡得真熟。”

“他叫白锦衣。”白近真终于开口。

“锦衣锦衣玉食”江临川低笑,“好名字,可是他该姓江才对。”

白近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抬眸:“你要带他回江家”

“不可以吗”

“不可以,因为你护不住他。”白近真弯了弯唇角,似笑非笑,似嘲非嘲,不知道在笑何人,嘲何人,“你连自己都保不住。”

“会有那么一天的。”

话语轻飘飘的丢下,没有任何重量,仿佛只是一句意气之言,江临川转身,离开了徐陵。

回去之后,江临川呵退了所有人,在姐姐房间做了许久,仿佛忘了岁月。

梅九不知道何时坐在了雕花窗棂上,时不时瞧江临川一眼,手指头绞在一起,似乎在纠结该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脸贴着膝盖,安安静静的陪着。

夕阳西下,昏沉的光线透入屋内。

江临川站起因为坐了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身子,抬步推开了房门。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火烧云连成一片,红的妖艳,仿佛随时要下血似得。

他在前面走,梅九便在后面跟着。

他脚步凌乱,深深浅浅,梅九却像一片羽毛落在地板上似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一言不发,将所有拥有江相宜痕迹的地方走了个遍。

江相宜离开十年了,时过境迁,江家拥有她痕迹的地方太少了。

但是江临川总归记得。

他记得姐姐给这盆牡丹浇过水,姐姐曾持着这卷书籍给他念过诗词,这颗古树两姐弟一起爬过,古树枝干上垂吊下来秋千是爹爹江晏做的,两姐弟踏着秋千一上一下。

姐姐欢喜大喊:“要飞起来了。”

还是糯米团子的江临川在她怀里保证:“姐姐,川儿有灵根,川儿以后带你去天上飞。”

江临川停住,自廊道望着这颗古树。

古树树根盘根错节,深深扎根于泥土之中,庞大的树冠散开,枝叶繁茂,落下一片余荫,一架秋千便静静垂落在枝干之下,偶尔随着长风,微微摇摆。

江晏做秋千的手艺不怎么样,秋千做的非常简约,由木板、锁链、丝带制成,用料却是极好的,木板是千年灵木,锁链是精铁之母,丝带是鬼面蜘蛛的丝,因此这么多年过去,秋千完好无损。

仿佛依旧有两个孩子在玩秋千,而俊美的男子便站在古树下,时刻盯着这里,怕自己孩子摔到。

“好多年了”

江临川声音幽幽。

随着他开口,那个糯米团子的小孩子,欢悦明艳的姑娘,俊美挺拔的男子通通消失。

唯有秋千还停在原处。

孤零零的,只能和月影成双成对。

江临川从酒窖中翻出了好几坛非常烈的酒,提着酒坛坐在了古树下一块巨石上,仰头就着酒坛喝酒。

醇厚的酒香瞬间溢满院落,来不及吞咽的流水顺着喉咙划入衣襟之内。

酒味越来越重,江临川在石块上放了好几个空掉的酒坛,却依旧焉不知足。

梅九站在不远处,小心翼翼的往前挪,想在不惊动江陵的情况下靠近他。

酒坛落地,在青草地上滚了几圈,江临川身子晃了一下,差点儿从巨石上滚了下来,最后用手撑住了身体。

“小九,过来。”

喝了太多酒,嗓音被酒水辣的有些沙哑,却因为眉眼间的醉意而多了几分勾人。

“哥哥”

江临川用衣袖擦了擦唇角,朝着梅九伸出了手:“过来,陪我。”

修长白净的手指上沾了酒水,平日里黑沉深邃的眸子蒙了一层水雾,仿佛落满了星辰和繁花。

“嗯。”梅九用力的点了点头。

然后小跑到江临川面前,颇为小心的捧住了江临川的手指,却被他拉上了石块,肩并肩坐着。

双手撑着冰凉的石块,江临川抬头仰望,从树叶间看到了稀疏的月色。

“我小时候,觉得这灵果颗树很大,很大很大,遮天蔽日那种,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很大。”

江临川声音虚浮:“好像小时候的东西,都会天翻地覆,什么都留不住。”

“小九小九小九”

“我想父亲了。”

“也想母亲了。”

“更想姐姐”

最后两个字,喉咙里跟梗了什么东西似得,让听到的人都觉得难受。

总觉得说话的人要哭了似得。

梅九还是石中剑的时候,听过江临川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诉说,那个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他能碰到哥哥了,却依旧不知所措。

想了许久,梅九慢吞吞的伸出手,学着江临川以往的样子,碰到了他的额头。

江临川长发有些凌乱,大概是喝了太多烈酒的原因,额头布了一层冷汗。

梅九轻轻揉了揉他的额头,额发被揉的凌乱,遮住了江临川的眼睛,小九又赶忙拂开,细心的别至耳后。

江临川怔住。

一根白嫩嫩的手指轻轻抵着他眉心,梅九凑上来,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他第一次见到梅九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