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过去,淳于曦天还在天牢的豪华单间里关着,西顾没有马上杀了他,倒不是畏惧他藩地的残余势力,只是在等母后和古叔叔回来而已。这人罪有应得,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
但是心情烦的时候,西顾还是喜欢去找他,站在牢房面前看他狼狈的样子,以及看他一笔一笔将以前参与过毒害先王和王子的人都写出来,淳于西顾才会觉得心里稍微平和一些。
“六岁那年,你被人救起,我不该心软将你带回王宫的。”淳于曦天摇头,自顾自地道:“果然成大事者,必须六亲不认。”
西顾笑,笑得唇红齿白的:“三王叔还是祈祷下辈子投胎做只没爹没娘的畜生吧,那样子就没有六亲了。”
曦王爷嗤笑一声,睨着门口那小子道:“看你得了想要的,也不是太痛快。怎么?现在后不后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一刀捅了而没做声?”
淳于曦天一直觉得西顾这浑身不痛快,是因为失去了那个孩子。
“我那时候是闭着眼睛的,所以没有眼睁睁看着。”君王轻笑道:“再说,就算再给孤一次机会,孤照样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哪里有后悔的。”
“不后悔,你做什么天天来看我,不去享受你的锦绣江山?”淳于曦天嗤笑。
西顾沉默了,随后冷冷地看了三王爷一眼,挥手道:“刑罚伺候着吧。”
语毕,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疯狂的大笑声,西顾闭了闭眼,走出天牢。想了想,往关雎宫而去。
邢贵妃被救回来了,只是孩子定然是没了的,也无法再生育。躺了这么多天,神智一直不太清醒。
西顾想过自己是不是对这些女人太狠了,玉妃如此,庄妃如此,连邢贵妃也不例外。他本来是觉得自己还算比较喜欢邢书白的,但是在悬崖上,他在自己心里,也找不到她的位置。
天下人都道他花心,后宫无数,他也以为自己是把喜欢给了太多的人,所以每个人分到的就淡了。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是有真心的,只是未曾察觉,也未必肯轻易让人察觉。
“王上。”知书眼睛还是红的,看见他进来,欲语还休,却还是退下去了。
邢书白醒着,靠在床头看着君王进来。
“臣妾给王上请安。”身子没动,声音却有。邢书白略略有些没有精神,看着西顾,勉强笑了笑。
这孩子没了,她很难受。可是看着君王比她更难受的样子,邢书白又突然觉得没什么了。大不了,以后她就领养东宫之人的孩子,只要经此一战,君王明白自己才是最对他不离不弃的人,那便够了。
除了这样想,邢贵妃不知道再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书白,你陪着孤很久了吧?”西顾在她床边坐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孤是一个怎样的人?”
邢贵妃微微一笑,道:“王很温柔。”
是的,对每一个人都很温柔,没有温度的温柔。
西顾皱眉:“孤很绝情么?”
“王上不绝情。”本来就不曾涉及过情这东西,又哪里谈得上绝?
君王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艰难地问:“你爱孤么?”
邢书白点头:“爱。”
“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微微一怔,邢书白抬头看着他,眼里带了些怜悯:“臣妾说不出来,王上可以自己去体会的。”
就比如即便是她怀着他的孩子,他也可以为了王后舍弃她,那大概是爱吧。再比如这些天凤鸠宫那位受了惊,他一直陪着,不管多恼,晚上也总要过去歇息,这大概也是爱吧。
不过,她不会告诉他的。女人的爱,自私极了。
淳于西顾沉默了一阵,脸上重新恢复风流温柔的表情,与邢贵妃说了一会儿话。接着便起驾去了凤鸠宫。
小离正在和守月扔石子儿玩。
守月眼瞅着淳于西顾又来了,无奈地看了小离一眼。
后者明显是看懂了意思,身子一僵。
“守月,我头晕,扶我进去吧。”小离闭上了眼睛。
“嗯。”守月站起来,正要扶人,手就被君王给挡开了。
“王后若是头晕,不如出去走走。常在屋子里呆着才会身子不好。”西顾看着她,慢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