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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考协警的,我没有文凭,其他职业我也不可能去,但是协警听说门槛相对较低,好考些。可是就是这样我也一直考不上,我真没用。”

老陈的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他第一次跟人提起这些,可能是因为韩墨刚好在此刻坐在他的身边,也可能是因为他太需要有一个人倾诉这些了。

老婆不理解他,朋友不了解他,以前的工友不理解他,连组织考试的市局同志也都不理解他。

他没有人可以诉说这些,作为陌生人的韩墨反而最为合适了。

如果说起初韩墨还不能理解身旁的老陈的心情,此刻,同样作为父亲,韩墨非常能体会老陈的不易。

韩墨知道,如果真的是没有过孩子的人,在这个时候,可能最该劝说的话应该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职业没有贵贱,每个岗位都需要杰出的人才,而且要教育孩子泥工虽然工作环境不好,虽然是体力劳动者,但是也是众多职业中的一种,靠体力吃饭不丢人

各种高大上的台词有很多,还有一肚子鸡汤可以灌。

可是韩墨不是没有生过孩子的人,韩墨同样是女儿的父亲。

作为父亲的他,同样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小朋友们面前提起自己时,是骄傲的,是自豪的,是可以侃侃而谈的。让韩墨最为骄傲的,从来不是别人夸他多么全能,多么了不起,而是萱萱仰着小脑袋,抬起小下巴,对着小伙伴得意洋洋替他吹着牛,口中神气活现的说着,我爸爸怎样怎样

这是虚荣心吗

是,他就是虚荣心。

可是他的这份虚荣心,只对小家伙,他的虚荣心只源自他的父亲身份。韩墨可以不在意作品是不是得奖,自己是不是受欢迎,甚至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可是他在乎萱萱。

他希望在女儿心里,每每提到爸爸时,是可以高高扬起头,自豪的,骄傲的。

他只在乎自己在萱萱心中的形象,其他都是无所谓的。

所以韩墨非常能理解老陈,为什么宁愿自己去给别人赔礼道歉,被数落,也不想在女儿面前承认自己工作就是很脏很累的泥瓦工,他只是告诉女儿,打人是不对的。

韩墨更加能理解了,为什么老陈拼死拼活的也要考协警,宁愿被所有人不了解也要一次次尝试,却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尝试。

他只是想尽自己所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一份女儿在同学们面前可以抬得起头的工作。

老陈粗糙的大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膝盖上,手背上布满一个个口子,有的是因为冻疮的裂痕,有的是擦碰留下来的伤口。

韩墨很想安慰安慰几句,却又发现其实对方根本不需要自己安慰,似乎业余时间考协警已经是老陈的一个目标,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可以考上,会不会真的因为年龄受限,永远被拒之门外。

韩墨甚至有些担心,如果真的再也不能考,老陈会怎么样。

他不由再次看向老陈

第726章供不应求多好

韩墨担忧的看向老陈,却看到老陈的眼角微微上扬,经露出欣慰的神情。

老陈突然笑了,“女儿小的时候,我最担心的就是她因为我跟别人打架,我真的很怕哪天有其他家长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你爸爸就是个泥瓦工,最脏最累的泥瓦工,你有什么好骄傲的。这句话直接说我,我不在乎,但是如果对着我女儿说,我怕伤害到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女儿小学三年级,回回考试全年级第一名,前几天还在市里数学竞赛拿了奖,他们老师同学都围着她转,我再也不担心她跟别人打架了。”

老陈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神色中充满对女儿的自豪,此刻的老陈最自信,最开朗,发自内心的笑着。

“我女儿那么优秀,我怎么能落后呢,老子就不信了,一个协警我都考不上。”

韩墨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宽慰老陈什么,他的女儿就是他最大的心灵安抚剂,此刻的老陈提起女儿是那么的自信满满,比刚才说自己是个失败的泥瓦工时状态好多了。

韩墨也笑了笑,随口问道,“你女儿现在还问你职业的事吗”其实韩墨是想试探的问一下,是不是女儿不问了,就可以不考协警了,没必要难为自己。

老陈听到这句话想了片刻,他之前一直是背着女儿考协警,希望给女儿一个惊喜,也只是业余时间准备考试,平时还都是做泥瓦工,毕竟这才是养家糊口的手段,他之前就是自己闷不吭声的,根本没有想过女儿是不是还在意他职业的问题,只是知道女儿再也没有因为这个事跟别人打过架,而且学习好。

老陈摇摇头,想了想说道,“没再问过,可能她同学都被她打怕了或者因为她学习好,没人敢说闲话了”

韩墨笑了。

老陈思想简单,只是想提升自己,不成为女儿被人嘲笑的把柄,却没有深究过女儿的心思。

孩子幼儿园时候,年龄小,别人敢说自己爸爸坏话,当然要去打架。可是随着孩子长大,学到的知识越来越多,见识越来越广,怎么会不知道泥瓦工到底是做什么样工作的人群,又怎么还会被小时候爸爸编织的梦蒙骗。

孩子没有再因为这个事打架,是因为她长大了,根本不屑于跟别人争辩这些,而且她学习好,她有了属于自己的自信,至于爸爸的职业就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爸爸还是她心中那个值得她尊敬的爸爸,因为她并没有揭穿爸爸编织的谎言,可见她同样不想伤害爸爸的自尊心。

韩墨不由在心中感叹,老陈有一个懂事好女儿。

老陈还没有走的意思,对面待考的队伍已经陆陆续续进完了,老陈又蠢蠢欲动,准备想办法混进去。

在韩墨看来这种想法太幼稚了,混进去根本不可能,虽然是协警的考试,但也是考试,而且是在市局考,怎么可能让一个人混进去呢,他刚想说点什么阻止老陈按耐不住的心思。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爸”

韩墨看向声音的方向。

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扎着马尾辫,上身黑色羽绒服,下身蓝色运动裤,脸庞消瘦,身材修长,不算漂亮却很灵动,身上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