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修和点点头,他这时刚走到枫叶湖旁,只听见嘭的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盛修和看过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水面挣扎了两下他似乎是不会游泳的,却连呼救都没有,挣扎了几下竟任由自己往更深处落下去。
盛修和心一紧,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身边还有更识水性的保镖,他脚下加速快步跑到水边,俯身跳下水中,动作迅速,干净利落,身边的保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他已经游了过去。
这湖水不浅,三五米深的样子,好在湖水还算清澈,他看见了靳南,他眼睛似乎还睁着,盛修和向他伸出手,与他预想的不一样,靳南甚至没有抬手抓住自己的手。
盛修和带着靳南浮出水面,保镖焦急地赶上来询问他有没有事。
盛修和摆了摆手,深深喘了两口气,靳南那儿已经有保镖在做急救。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靳南终于醒来,他浑身无力,鼻腔咽喉肺部火辣辣地疼,头发黏在额头上,流下的水模糊了视线,靳南从下往上抹了把脸,把刘海捋回去,伏在盛修和怀里咳得惊天动地。
盛修和身上也是湿淋淋的,但他身材高大,胸膛宽厚,托着他手臂稳健有力,竟给他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盛修和见他止住了咳,问道:怎么样了?
靳南摆摆手,声音沙哑没事儿。
盛修和下意识得皱起了眉,看着怀中咳嗽得眼泪直流的少年,脑海中深深浮现出之前水底的那一幕。
这少年脸上没有恐惧、害怕、痛苦,眼底只有冷静平和。就连醒后,他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后怕与慌张,只是平静地说,没事。
他不呼救,也不挣扎,更不害怕,就这么冷静的顺从着生命地流逝,盛修和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靳南是不是有自杀倾向。
作者有话要说:理解姐妹们追更的痛苦,我也可以保证我没有水,我比谁都希望快点完结,因为我时间真的很紧,所以每一章都是必要的,当然不得不承认3000字确实装不下很多东西。
第40章
盛修和把靳南送去了医院,靳父靳母匆忙赶来的时候,靳南已经发起了烧,昏睡过去,医生说没有大碍,只是轻微感染引起的发烧,好在没有引起肺炎。
盛修和询问靳父靳母靳南是否有抑郁症时,夫妇二人吓了一跳,再听说靳南可能有自杀倾向时,两人脸都白了。
靳母颤抖地问:南南是自己跳下去的?
盛修和道:这倒没有,只是靳南没有表现出求生欲。
盛修和皱了皱眉,他最近有没有表现出嗜睡、贪吃、情绪不高、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喜欢一个人独处...这些特征"
靳父靳母闻言面面相觑,他们对儿子了解的不多,儿子也不愿意跟他交流,倒是一旁的张叔闻言脸上突的一白,他颤颤巍巍地说:没错,是这样...盛先生。
盛修和看了这对夫妇一眼,他没有立场指责什么,但是这做父母的也...盛修和只越发心疼靳南。
靳父靳母脸色更白,靳母更是眼眶都红了,可是,他和我们相处明明很正常,能说能笑的...
盛修和对着俩不负责任的父母没了好感,更不愿意听他们辩白,他道:我并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这恐怕需要专业人士的鉴定才能得知靳南到底是如何。
盛修和很忙,他也只能在这里呆两天,说了没几句,又离开了。
靳南醒来,面对哭天抹泪的父母,只说了句我没事。
靳母红着眼眶问他是不是有抑郁症,是不是有自杀倾向,靳南摇头,没有。
靳父靳母是不信的,我帮你联系了心里医生,我们出院就去看看好不好。
心理医生几个字勾起了靳南不好的回忆,他抗拒地皱起眉头,不去。
好孩子,听话,这没有什么丢人的,现在好多人都有自己的心理咨询师,这没什么的。
靳南冷冷地看着两人,声音一字一顿,我说,不去。
接下来,靳父靳母再开口,靳南却是一个字都不肯再说。
靳母这才意识到,近来看上去乖巧的儿子,其实却还是与他们有着不小的隔阂,靳南也从未向他们展露过他的内心,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原来面对儿子,竟然比面对商业竞争还要难。
盛修和在春田市总共就待两天,这两天看上去还是很忙。
但是他对这个被自己救了的孩子到底有牵绊,第二天中午还是找了个时间来看他。
这时的靳南已经一天没有搭理过靳父靳母了,夫妇俩对儿子也没有办法,况且手上有事情要忙,于是医院里就留了张叔在照顾着。
盛修和到时,就见屋子里的一老一少,竟觉分外心酸,靳南看上去就像是个留守儿童,心中不由对靳南的怜惜更甚,但他也没有办法,他事业比之靳家更大,自然更为忙碌。
靳南见到盛修和,又想到那天的事。
他当时落水,之所以不呼救,一是因为在当时所有人都恨不得按着别人逃出升天的求生欲之下,根本就不会有人会回头来救他,呼救也只是无用功。二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本也没有牵挂。他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什么牵着自己,没有什么能把自己留在这个世界。
前世,是养父打开了福利院黑暗的小柴房,抱着他走出那片黑暗,给他无上宠爱和一个光明的世界。但养父的去世,也带走了他的光,他潜在暗处,搜集着一切可以摧毁仇人的证据,不知不觉中,自己又被一片黑暗所浸透,可见他生来就不是一个该生活在阳光底下的人。
可是没有光的地方,就没有生机与生气。
在为养父报完仇之前,他还没来得及想如果这一切结束,自己浸于黑暗之中,没有了光的笼罩却被光的温暖惯坏的他该怎么生活,他就幸运的跟着仇家同归于尽,不用被这个问题所困扰。
偏偏他却意外的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他浑浑噩噩真真假假的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该思考的问题还是要思考的,一次死亡根本不能让他逃避掉这个问题。他思索良久,答案依旧是无解,这是一局死局,他自己挣扎不脱。
他厌了、烦了、倦了,其实本也无所谓的,或许在他沦落福利院时就已经注定这就是他的宿命,无牵无挂的飘荡于黑暗中,养父给的十年宠爱是他偷来的光。
就像福利院院长说的,他这样的怪物,是不配的。
他天生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别的孩子若是捕到了蝴蝶,会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观看赞美,只有他,会一片片摘下蝴蝶的翅膀、头颅,腿、一一碾碎。
别的孩子是人性本善,他的本性就是破坏。
他是以破坏为骨架,披着人皮的空心人。
像他这样的人,即使伪装得再正常也会被人发现,何况他并没有伪装一辈子的耐心。只有养父,会让靳南借着他的眼睛去看一看这不一样的充满光的世界。
靳南借了原身的皮,却借不了原身的心,他依旧没有心。
没有养父的世界,没有养父给的光,他所厌恶的乏味的黑暗中,他该怎么生活,为什么而生活这是没有答案的死局。
就在这时,他第二次面临死亡,靳南想其实也还不错,因为死亡对他说是一片寂静的黑暗,那么现在活着就是一片动态的黑暗。一样的无聊一样的空。差别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