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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封家的人就是在这里,软禁了你。”

宋凌带着她上了二楼,轻车熟路地推开其中一扇卧室的门。十五年前的事故后,封家为了躲避大众流言搬离,这里的一切都未曾改变。

是一个小女孩的房间,嫩粉色的装修,床头放着许多可爱的小熊娃娃,卡通片,漫画书,睡前故事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她被困在这里,无论做什么去哪里都有四五个保镖跟随看守,这些是她每天唯一的乐趣。

阳台落地窗的玻璃碎了满地,那天夜晚,母亲用尽全力砸碎了玻璃,将她抱离。她从未见过母亲那样绝望癫狂的样子,车速快得仿佛要在深夜的车道上起飞。

后面一直有车追尾,母亲痴痴地说要带她离开,油门越踩越深,却在转角时与一辆货车迎面撞上

父亲当场被甩出车外,来不及躲避的货车从他身上狠狠轧过,血肉模糊。她和母亲掉进了海里,等她再醒来时,得知的已是父母双亡的惨讯

“不”乔伊眼睛惊恐地睁大了,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砸落。她不愿面对这样痛苦的一切,痴痴地道:“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不是,我不是”

她不是姜涵,不是什么姜家大小姐。

她父母是国企职工,她也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大学生,她不认识什么姜泓姜腾温慧,更不知道那场车祸的原由

她不是。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一定是。

乔伊惊慌失措地想往外跑,宋凌握住了她的肩膀,强行掰过来面对。

宋凌沉痛道:“乔小姐,你不要再逃避了,封彦一直在骗你。你爷爷去世前立了遗嘱,将风向223的股份归到你的名下,封家掌握风向多年,封彦绝不会容许外人来动摇封家地位,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假意用贝沙岛的合作案来套牢你,诱使你加入风向,好让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他忌惮你,因为你是姜家的孩子,即使时至今日,风向内部还有许多知道当年真相的高层”

“不是”乔伊恐惧到了极点,尖叫着挣开他的手,“不是你说的那样他不会骗我”

“你清醒一点封家的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封彦今天能为了利益强行收购宋氏,害得我父亲脑溢血身亡;十五年前封弋就能为了坐稳风向地位,软禁你,逼你爷爷让出股份,在你们逃离时派车追逐,害得你父母出车祸身亡”

宋凌死死扼住她的肩膀,声音发狠,“乔小姐,你相信我说的,现在封彦还没有对你下手,只是因为你对他还构不成威胁。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你想起了往事,你手中持有的股份足以威胁到他在风向的地位,你认为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

乔伊猛然一怔,脑袋里像被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轰隆一声将思绪炸得粉碎。

她好像一下子听不懂宋凌在说什么了,世界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苍白无力的耳鸣嗡响。

她就像一只脱线的木偶,随着对方摇晃的动作无力摆动。

乔伊忽然想起那次她在网络上遭到数万人的口诛笔伐,被老师同学戏弄,求职被人刁难,被活生生地卑微地踩进泥地里贬得一文不值。

她淋着雨,蹲在路边放声大哭。

是那个男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毫不忌讳那是她人生中最为狼狈的时刻。他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为她撑伞,用宽阔的肩膀为她挡去瓢泼大雨他给她开暖风,准备毛巾,替换的衣物,温暖的姜汤

让她一步一步地,掉进他的温柔陷阱。

她早该意识到,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不过是一幅画,就能让堂堂的风向总裁屈尊来找她,提供那样不平等的合作回馈。送她留学,为她出资开个人工作室,带领她结识人脉可她不知道,命运送给她的每一份礼物,早已标好了价码。

她每时每刻都活在他的掌控之下,就像笼中小鸟,供他玩乐的宠物。

“骗子”她怔怔地说,眼泪无声滑落脸颊。

乔伊无力站稳,朝后退着,退着,脊背哐当一下,撞上身后的书架。

啪嗒。

画夹掉在地上。

扬起一片薄灰。

她心脏用力一颤,紧接着,是令人窒息的痛楚。

泛黄的画页从里面滑出,时隔十五年,她还清楚记得小少年坐在窗前安静画画的样子,他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勾勒素描线条,颜料的漆味溢满鼻腔,刀片划破手指时尖锐的刺痛

那是一张小女孩的画像。

是他亲手画的,她。

乔伊摩挲着那张陈旧的画纸,指尖忍不住地颤抖。

眼泪砸落,晕开湿润而透明的光圈。

良久,她痛苦地闭上眼,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哥哥,呵。”

第45章

乔伊回到封家已是傍晚。卧室里的每处角落,书桌,大床,衣橱内他的衬衫,领带,马甲,夜风吹起纱帘翻飞空气中每一丝都是她熟悉而眷恋的味道。

乔伊坐在画板前久久出怔,身后忽然被人抱住。

男人的臂弯紧实有力,揽住她的腰,朝后轻轻一带,拢进怀里。

“在想什么”封彦问。

乔伊一怔。回头,他英俊深邃的面容撞入眼中。他的眼太黑太深,偶有流光泻入,犹如月色下无边的寂海,清楚倒映出她苍白的面容。

乔伊匆匆别过脸,用力抹了一把自己发酸的眼睛。

她低声问:“你怎么就回来了”

“不是说好要回来陪你吃饭”封彦说。他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将她往怀抱拢得更深。温热气息刺得她浑身一颤,乔伊闭上了眼,黑漆漆的长睫紧贴在下眼睑,微微湿润。

她想侧头避开,心底却由不可分说地眷恋这份温柔。

哪怕明知这只是他故意营造的假象。

封彦见她把画箱拿了出来,问:“想画什么”

“就随便画画。”她不敢看他,抄起炭笔故作掩饰地在纸上勾画,她终究不是一个绝佳的演员,下笔时止不住手抖,用力太重,笔尖应声折断。

白纸上刻了道深浅不一的丑陋黑痕。

乔伊动作一滞,又慌乱在画箱寻刀片,工具被翻找凌乱,颜料和调色板散落地上。

好不容易等她找到刀片,手背被男人握住。

他的掌心宽大,温热,足以将她的手整个包裹。颀长指节与她的一根根缠在一起,手骨硬朗有力,比少年时期更加成熟。

她的小手柔软无骨的,被他把握掌心中,像捏着一小团棉花。

封彦稍稍朝前倾身,胸膛贴在她的后背,捏着她的手指推动笔端。

刀口一划,木屑轻飘飘地落下,端口逐渐逐渐展露出新的炭头来。

“你这削笔方法不对,刀动笔不动,容易划伤手。大学四年也没把你的坏习惯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