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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拾起夜光杯,将残余的葡萄酒饮尽,美眸一闪:“是么”

本以为武则天此时会有所动容,可是上官婉儿耳中听来的下一句却是:“朕知道了。”

很是轻松的一句话,然后武则天招招手道:“这玉门送来的葡萄美酒真是甘甜,婉儿,你也来尝尝。”

上官婉儿上前,她发现自己犯了魔症了,秦少游的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可是偏偏,她还是说了出来,心里竟是隐隐期盼陛下能够干涉。可是陛下的轻松背后,让熟知陛下的上官婉儿意识到,陛下似乎想要随波逐流。

这绝不是个好兆头,秦少游这一次怕是要触霉头了。

她心里在琢磨武则天突然的漠不关心,或许是此次反弹的力量太强,牵涉到了太多的博士,而这些博士都素有极大的声誉,桃李满天下。

除此之外,她还听说过一些风声,说是秋官侍郎周兴似乎已经吹了一些风,这周兴素来受陛下信重,被视为肱股之臣,有他表态,陛下只怕

上官婉儿变得心事重重起来,竟有点为秦少游惋惜。

“婉儿,你有心事。”武则天看了上官婉儿一眼,突然道。

“没有。”

“可是你的眼眶为何有些红了”

上官婉儿直接将一杯葡萄酒饮尽,强笑道:“微臣微臣不知道。”

而此时,国子监密室的门终于开了。

重见天日的一干阅卷官吏却并不似往年那样轻松,脸色最沉重的,就是国子丞。

他目光幽幽,竟是没有第一时间跑去前堂汇报成绩,而是直接叫了人抽出几份试卷,吩咐道:“立即送入宫中,请圣皇御览。”

然后,他像是了却了一件心事一样,长长的出了口气。

一个宦官躬身碎步走进紫微殿,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数步,旋即拜倒:“陛下,国子监有奏。”

武则天此时有了几分微醉,她的鬓角处有几丝白丝华发,眼角也有些许细纹,可是她这醉态竟依旧还是如此的撩人,她的美眸一转,道:“所奏何事”

“是几封试卷。”

“试卷”武则天抿嘴不语。

上官婉儿觉得蹊跷,按理,国子监在批阅了试卷后,第二天才会呈入宫中,而且只是禀告成绩,怎么今日送了试卷来

上官婉儿晓得武则天的心思,便道:“呈上。”

太监起身,躬身至案头,小心翼翼地将几张试卷铺开。

武则天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几张试卷上。她的目光先是带着恬然,可是逐渐的,却是深邃起来,紧接着便是诧异,即便是她不动如山的心性,接下来也不由低声发出了一声惊叹。

“婉儿,你看”

上官婉儿也随之看去,她低声开始呢喃,目光中的震惊更甚于武则天,最后她看第二封、第三封试卷,香肩一颤,抬起眸来,愕然地看向武则天。

武则天脸上的醉态还未消散,口里还吐着葡萄酒的酒香,可是那微醉后的慵懒却猛地消散。

二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眸中读出了惊叹。

武则天的纤手已扶在了案头上,她四顾一眼,突然厉声道:“来人,摆驾,是在洛阳县么”

“陛下,是在洛阳县”

武则天目光一冷:“移驾”

“遵旨”

宫中的平静宛如巨石投入了湖面,顿时波澜四起。

因为临行仓促,所以随员并不多,只有寥寥数百人。

等到了洛阳县,一听到圣驾到了,原本还在县衙里争论不休的人,此时他们口里的咆哮都戛然而止。

柳县令吓得脸都绿了,圣驾来了。

六个博士有些一头雾水,不晓得这里的事怎么突然上达天听,连宫中也开始干涉。

好在无论是王伦和王岩,心态倒还平和,自己这边六个博士,陛下怎会因为包庇一个小小助教而特意跑来与自己为难唯一的理由就是,秦少游闹得太不像话了,以至于宫中前来干涉。

秦少游的面色平静,随着大家一道在外接驾。

武则天下辇,她没有理会众人,径直步入了县衙的亲民堂,而后落落大方地跪坐于案头。

众人只得鱼贯而入,分站两侧。

武则天没有说话,只是沉默,气氛不由变得尴尬起来。

柳县令咳嗽一声:“不知圣驾”

站在武则天身侧的上官婉儿直截了当的打断他:“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王岩上前道:“助教秦少游不学无术,有辱斯文”

秦少游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反唇相讥:“斯文二字,王博士也配提么”

王岩大怒,可是陛下在此,却不得不遏制住怒气。

武则天的嘴角微微勾起,只是带着微笑,依旧沉默缄言。

上官婉儿眼角的余光落在武则天的身上,立即便与这位君王有所默契,她莲足上前,走到了王岩跟前,道:“你说谁不学无术、有辱斯文”

王岩道:“秦少游”

下一刻,上官婉儿扬起了芊芊玉手,就在所有人防备不及的时候,一巴掌狠狠地扇了下去。

干脆利落

啪的一声,王岩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五根指印

第四十七章:行路难

脆生生的一巴掌使这亲民堂内所有人的呼吸瞬间止住。

所有人愕然地看向上官婉儿,而上官婉儿冷若寒霜,哪里有半分娇小可爱的样子,她的目光幽幽转寒,眸中蕴着寒霜,纤手已举重若轻地收了回去,依然伫立在王岩跟前,冷漠如一块坚冰。

王岩愣住了。

然后他下意识地去捂住了自己的腮帮子。

良久良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王岩终于反应过来,他面带羞愤,却并没有反击,而是立即拜倒在地,声音哽咽道:“陛下,陛下臣蒙陛下信重,蒙起田间,身付教化之重,恩荣出于望外,如今”王岩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声音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臣已年过年过古稀,以衰病之身,死亡且在眼前,复更何希何觊恳请圣皇,念臣尺寸苦劳,准允臣还乡致仕”

说到这里,他老泪纵横。

这番话里没有回击上官婉儿方才的鲁莽举动,表面上是感恩戴德,是要请辞,而实际上却只透露着一句话臣不服

他当然不服,身为四门学博士,桃李满天下,清名传扬于神都内外,上官婉儿动手打谁都可以,偏偏就不能打他,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