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同敬笑道:“我这两名随从,平日里习剑,剑法虽然算不得上乘,却练得轻盈的剑舞。这里是魏朝的皇宫,还是莫要比试,以免刀剑无眼伤了和气。”
在场之人这才听明白朱同敬拐个大弯到底要说什么,说随从舞姿优美,不过是想说明他的随从剑法好,魏朝人不能相及。如此带讥讽的话,也是为激魏人真的当场比上一比。本来武斗,比剑有死伤也不奇怪,但女皇在场,若真给了齐人剑,对方是刺客,以比剑为幌子,行刺为实,连女皇都会有危险。
众人心中感觉这朱同敬“狼子野心”的同时,也都在发怵。
万一女皇真应了当如何
却在此时,女皇轻描淡写开口道:“既如此,赐剑”
在场官员无不大惊,于华成赶紧行礼道:“陛下,万万不可。”
“齐人剑舞,有何不可”女皇厉声说了一句,又狠狠瞪了于华成一眼,喝一声,“退下”
于华成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好乖乖退到一旁。
随即宫廷侍卫将两把长剑交给太监卢绍坤,卢绍坤颤颤巍巍抱着两把剑走上前,朱同敬对身后两名随从一摆手,两人上前,一人提一柄剑。
以为两随从马上要以剑起舞,朱同敬起身道:“可否借一支竹箫一用”
在场的人都搞不懂他要做什么,女皇点下头道:“准”
女皇一个字,就等于是一道命令,负责宫廷礼乐的人马上要去准备竹箫,哪怕是偷或者抢也要马上送过来。竹箫此乐器,在北魏并不流行,也只有皇宫乐室中才有,这东西放在别处还真未必能找到。
很快,一把竹箫送到武成殿,交到朱同敬手上。朱同敬左手握竹箫,右手像抚摸心爱女子一般,抚摸着箫身,叹一句:“好箫,惜无人识。”
韩健心想这朱同敬还真麻烦。
只见朱同敬将竹箫放于唇前,轻声吹奏出一个音,登时如肃杀风起,在场之人便觉得一阵阴冷,连衣服也要紧一紧。很快,音色转而清幽,空灵若达天籁之外。
在朱同敬箫音伴奏之下,他的两名随从开始舞剑,好似对拆,也好似“姐妹”在以剑嬉戏。忽而二人脚尖踮起,用类似于韩健所熟知类似于芭蕾舞的方式在舞剑。
“芭蕾舞剑法”韩健登时觉得这种剑法看起来很华丽,但充其量不过是花架子,难怪朱同敬会说他这两个随从只是剑舞舞的好看,而剑法并不出众。
韩健初时觉得应该是如此,因为他从这剑舞中看不到章法和剑势,跟他观察小西柳的舞蹈中察觉剑法大相径庭。小西柳是舞蹈中藏剑法,欲藏愈深,而这两人却是以剑法为舞,华而不实。
但韩健再仔细看了一会,却又觉得这两名随从大巧而藏拙,他二人的剑法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花里胡哨,剑法中总有些行云流水的转折点在内。光从这一点,韩健便判断二人至少在剑法中浸淫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
而这二人,不过都才二十许间,尚未过少年。
第三十二章两国纠纷
此时在武成殿内,两名翩翩美少年翩迁起舞,剑法杂而无章,却看的人眼花缭乱。女皇神容中带着些许的笑意,或在赞许,也或许在盘算着什么。下面的臣子则看出些端倪,不能让齐人在魏境内如此放肆。
突然见人群中站起一人,喝一声“雕虫小技”踏步到案前,却是西王身后的一名武夫。韩健认得,是昨日在清越坊被廷尉府拿下的绿都将军胡尔锦。
胡尔锦是西王手底下赫赫的名将,却也没有剑履上殿的资格,他手上无剑,韩健看了看西王的反应。在场杨姓人中,以西王杨平举辈分最高,他是当今女皇的叔祖辈,又经营西都几十年,人老而有心机。
西王见胡尔锦出来,并未有任何表示,也没把佩剑交给胡尔锦。
在场上舞剑的两名少年,好似对胡尔锦的喝声充耳不闻,仍旧按照故有节奏舞剑。胡尔锦脸色憋得通红,昨日因他在清越坊闹事被廷尉府人拿下,西王险些丧命刺客之手,他难辞其咎,这次他也是想将功补过。
“黄口小儿,吃爷爷一掌。”
胡尔锦即便在皇宫里,仍旧语言粗鄙,飞身扑向舞剑两名齐人少年,似要空手入白刃夺二人的剑。却见当中身材高一些的青衣少年回身一退,伸左手拉住另一名被韩健怀疑为女子所扮蓝衣少年的左手,二人一手持剑,挥展开,当即原地转起圈来。
胡尔锦冲的很急,到了跟前才发觉对方招式有变,尽管他出身沙场,见惯了生死相搏的场面,但两少年这种另类的“剑法”他还是首次见识到。他一个躲避不及,被青衣少年一剑削下一缕头发,他也是堪堪避过,才不至于额头上多一道血痕。
“放肆”胡尔锦更急,一矮身,来了个地堂腿,却没扫到两名少年当中任何一个。两个少年就好像杂技演员一样,忽而单手互挺而倒立,忽而柔身舞两下剑,就是令胡尔锦半分进不得身。
胡尔锦本身已经算高手,但他苦于没有兵器在手,对方又以躲闪和避让为主,他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跟着对方的节奏走,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制服对方,却招招扑空。在外人看来,胡尔锦就好像被两名少年耍的团团转一样。
胡尔锦招式越急越乱,正想不顾老命一头撞过去,他料定对方不敢拿他怎样,只能硬吃他这一头。却见蓝衣少年一个踮着坐足足尖飞起右脚,一脚踢在胡尔锦脑门上。这一招虽然轻柔,力气却也不小,胡尔锦踉踉跄跄退到一桌案前,只听“咣”“哗啦”几声响,那案桌上盛着食物和酒的器具被打翻。
那正是小北王杨科的一桌案桌。
胡尔锦虽然有武夫之名,旁人也没料到他会如此惨败在两个少年手上。正在此时,只见小北王杨科一掌拍在案桌上,喝一声“岂有此理”抽出佩剑便迎上仍旧在旁若无人舞剑的少年。
韩健在旁看了一会,心想:“小北王也想不开,要去出丑”
等杨科一出招,韩健才知道这小北王的确有两把刷子,剑法应该在两名少年之上。但两名少年应该是很有默契,剑法处于下风也未必一定落败。
“崔老头,你看哪个会赢”韩健兴冲冲问同坐的崔明礼。
崔明礼见胡尔锦落败,小北王上场,正紧张万分,这时候听韩健说话,惊讶打量着韩健那隔岸观火的表情。他本想问一句“你不该希望小西王获胜”话到嘴边,他无奈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场上杨科一出场,先以几招试探的剑法进攻,似乎寻不到对方的破绽,反而被逼得节节败退。但韩健在一旁看的很清楚,杨科这是在诈败,引得对方来进攻。果然,那两名少年似乎也是立功心切,想在魏朝皇宫挫败魏人,便放下他们坚守的守势,反而贸然进攻出来。
杨科先是避退几步,然后转过身像是要逃跑,那蓝衣少年不知就里,一剑追而刺出,身后那青衣少年大惊,应该是已经察觉到杨科的“诡计”。
“小心”青衣少年喊了一声,说的是吴侬软语,语音绵长而尖锐,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