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道:“呀是。虽然。我国与教庭,冲冲这个、这个斯加若顿,康太录”
他说的汉语太差,文词不通,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了,愤愤然用蛮语结束。
若是林芑云在此,君子坦荡荡,她看见别人做脸色,必要眉头一皱,想尽心思,非要打探个清楚不可。
换了阿柯,他自己也常年像只落荒的老鼠,看见别人紧张,自己没来由的也紧张,哪里还敢深究
那两人坐了一阵,又开始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对话,中间依然夹着叽哩呱啦的蛮语,实在让听者头痛。
阿柯耐着性子再听一阵,也无非是听说李将军当年又如何如何神勇无敌,这尚方宝剑又怎样怎样能先斩后奏当下付了帐出门。
他心想:“原来李洛是奉替皇帝巡视来了。怎么林芑云他就不管了么嗯是了,林芑云是武约想要的人,想来李洛也不敢为了她不顾皇帝的命令。”
他走在街上,问了几个人,不一会便找到汝南郡府。
他装作信步闲游,在郡府周围转了几圈,发现除了府门前有玄甲侍卫警戒外,其他地方倒也没什么戒备,大概以李洛的自信,并不需要更多保护吧。
阿柯走得累了,见府院隔街有一处茶馆,便踱进去坐着喝茶,一边想着待会儿该怎么行事。
要接近李洛并不困难,就算贫苦百姓,在大街上拦轿喊冤,也见得到钦差大人,何况自己有银子在手,买样贵重礼物亲自登门,谅他观风使节也不敢怠慢。
只不过,自己的真面目可不能让李洛见着了。
想到在扬州时突然被官府围困,实在难保李洛不知道是自己下手劫走的林芑云,岂能送羊入虎口
但是普通人,又怎么能令李洛相信,林芑云被名满天下的玄奘法师劫持呢
自己一无口供,二无实凭,空口白牙的乱说可不得了,轻则打出门去,搞不好还有可能被当作嫌犯押入大牢,严刑拷问
这个伤脑筋的大问题,阿柯坐在茶馆里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得上了几次消腹宫,仍旧没想出法子。
眼见天色黑下来,路旁的店铺一一挂上灯笼。
这条街靠近郡府,乃是全城最繁华之所,挂的灯也与别处不同:典雅的宫灯,精致的鲤鱼灯、莲花灯,甚至是西域的羊皮灯灯笼一路连下去,照得整条街亮了一半另一半的郡府大院则隐入了黑暗中。
阿柯望着那高大的院墙,望得脖子酸痛,突然急躁起来,心道:“我坐在这里喝茶看天,难道林芑云就能平平安安了么我要救她,即使死了又怎样”
当即起身,大步出店。
“戊时已到,小心火烛”
敲更的老头一边有气无力地喊,一边敲着锣,沿着郡府大院后墙角慢慢走。
此时前街的夜市还是灯火通明,后街穷巷的小老百姓早已收拾停当,上床睡觉,沿着后街一溜小店铺都已关门闭户,整条街上,除了从店门缝隙里射出的零星烛光外,一片漆黑。
阿柯就隐在这黑暗之中,默默注视着那更夫转过街角,消失在府门的一侧,才悄悄走到墙边。
他早看好了位置,顺着离墙不到一尺的一棵大树慢慢往上爬。不一会爬上墙头,他伏低身子观察,万幸自己挑了个好地方。
原来放眼望去,面前是郡府院的后花园,远处几排楼宇灯火通明,这里只有一段回廊里吊着几只宫灯,灯火暗淡,并不能照见什么。
阿柯猫一样沿着墙爬了一段距离,纵身跳到院内一棵树上,不一会便潜到回廊边。
这回廊曲曲折折,穿过一道月门,通到前院,从墙那边不时传来钟鼓器乐和乱七八糟的人声,想来此刻前院定是一番大大的热闹场景。
阿柯想了想,决定先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道亦僧或是铛铛,那样行事起来方便得多。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别见李洛的好。
他整理一下衣冠,拿出扇子摇了摇,自觉也像个人物,便大步走入月门。
但见前院果然大排宴席,人头涌动,其中更颇有众多身着文武官服之人,显然是地方官牵头,众乡绅一起为钦差李大人接风洗尘。
阿柯自小怕官,乍见如此多的地方大员不禁有些腿软,紧挨着墙角溜了几步,遇见几个小厮奴婢,忙吞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这几个奴婢见他大模大样,果然以为是客人,不敢造次。
阿柯见其中一个奴婢眼睛大大的,颇有些姿色,便笑嘻嘻地问:“姐姐,知道道大师现在哪一席么”
那奴婢瞧他斜眼歪嘴,一脸不怀好意,心中大是讨厌,但见他开口就问今日来的贵客,也不敢怠慢,忙道:“今日是地方府衙宴请李大人,奴婢没有见到道大师。可能”
抬头一见其他人都已匆匆离去,这小妮子转身就要跑开。
她若说“道大师就在某席某座”,阿柯此刻还真是为难,听这么一说,不禁转忧为喜,道:“姐姐不忙我是道大师的酒友,专寻道大师来的,既不在席上,敢问他住在哪里”
那奴婢见着实躲不过,只好道:“道大师的房间在别院里,沿着这条路走,过了前面的门再往左转,过了花园就是。”
阿柯嘻嘻笑道:“谢了,呵呵好久没见道大师了,这老东西吃酒还没吃死”满口胡言乱语,一摇三晃地走。
几个小人议论纷纷,都觉此人一脸淫贱之相,果然跟脑满肠肥的道大师,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阿柯出了门又走了一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走错了。
可是左右都是一模一样的回廊走道,黑灯瞎火转了两圈,连进来的方向都搞不清楚了。
这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下人,他硬着头皮又走了一阵,忽见一簇牡丹花后有间别院,当即走了进去。
里面是套三进的大房子,点着灯烛。
阿柯左右看看,并无下人在门前恭候。他大起胆子推开一扇门,见里面灯是亮着,可是也没有人。
但见里间的卧室里,有刚刚清扫熏香的痕迹,想来一定是为客人准备的。李洛大概不会住到这样的小院里来,会不会是道亦僧抑或是铛铛
阿柯本打算在屋里坐着等等,可是终究有些心虚,走到院中,只见这别院也有个花园,中间立着几个高大的假山,旁边是密密的细竹。
阿柯拿定主意:“今晚住在这里的怕不下百十个人,不管是谁住这里,我可得先躲躲再说。”
当即钻入竹林中,隐身在假山后面。他找好位置,可以从一个山洞轻易地看到房门,开始耐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