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完全是客套地说着,杜拉端详着雷的面容。
“你想知道你的基因样本来自何处这是最高机密,没有人知道这个基因样本的来源,它来自我的权限之外的世界。”
“二十八年前的你确实没有权限,但你不会让一个疑问二十八年都徘徊心头。”
毫不退让,雷的话语让杜拉的推脱变得无力。
“答案就在你的心中,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需要一个肯定,而你能给我这个肯定。”
杜拉垂下了眼帘。
“确如你所想,是”
第六十五章地狱的风景上
一声枪响打破了休息室的僵持,紧随其后的是警铃大作,整个建筑物都卷入了撕心裂肺的鸣声漩涡中,到处闪烁着不安的红光。
雷当即放弃了逼供,他打开通讯器,询问留守监控室里的队员。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
屏幕里,雷看见对警铃触发的原因一无所知的队员们正手忙脚乱地和陌生的按钮们斗争他们虽然都是军队精英,但在这个脱离常识的地方,以往的积累失去了用处。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雷想起来了,那个男人,那个叼着烟和兄弟们在第一线作战的男人,一反常态地不见了。
“你们队长呢”
“在二楼的通风处抽烟。”
看着屏幕上瞬息万变的数据和键盘斗争的年轻人心不在焉地说着,雷的脑海却激起一阵轰鸣。
出事了。
出大事了
他反射性地抓起杜拉教授的衣领:“我们得一起出去瞧瞧。”
“为什么带上我,我是非战斗人员。”
杜拉争辩着,作为受尊敬的教授,他从未被人如此轻待
“把你留在这里,你必死无疑那个女人的目标只有我和你。而且我需要个人帮我解剖尸体。”
“你先松开”
雷依言松开了杜拉,教授却没有逃离,他整了整衣领,走到柜子前,取出装饰精美的古董手枪,握在手中。
“出发吧。”
看着他握枪不稳的姿态,雷忍不住笑了。
“带这东西有意义吗还不如带上你的全套手术刀,至少用得熟练。”
“我”
尴尬地笑着,杜拉最终还是听从了雷的建议,抱住装了全套工具的手提箱,亦步亦趋地跟在雷后面。
一路走来,整座大厦都陷入了惶恐和不安之中。但当他们转入二楼时,却只剩了宁静。整个楼层都是静悄悄的,令人心惊胆战的红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苍白。
雷闯入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铺就的走廊,他全神戒备,左手藏在怀中紧握短刀。
地面有血迹。
他能感受到那女人身上的腐烂气息。
紧跟在他身后的杜拉也屏住了呼吸。自进入二楼开始这位教授便始终在距离雷一米的范围内,他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布满的看不见的刀,只有在雷的身边,杜拉才不用担心呼吸的瞬间被切成碎片。
呼呼呼
走廊的转角处,传来粗重的喘息。
雷的脚步声更轻了。
距离转角只剩下一米,藏在怀中的刀已拔出五厘米,随时可能砍出。
而后
他们在转角处停下了。
呼呼呼
怪物还在呻吟
雷眯起眼。
人未到,刀先挥
白光滑过,血线溅出。
砰
一只人手带着血弧落在了地上,雷用刀尖挑起断臂,断口处流出的血是明绿色,证明这丧尸还很新鲜。
他下意识地咬紧嘴唇,在转过弯直面真相之前,他需要给自己一点勇气。
但最惨烈的一页总是要翻过。
一个半张面孔都被火器撕裂的丧尸摇摇晃晃地从转角处走出,他的胳膊被削断,他却不知道疼,只因为丧失平衡而摇摇晃晃。两颗眼球被菌体挤出,像枯萎的葡萄,吊在眼眶下方。他长牙咧嘴地笑着,只剩下半张脸的面孔宛如地狱爬出的恶魔,向昔日的同伴走来。
但雷知道,这不是恶魔。
在半小时前他还是他们的队长,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
“只是一天不到就能腐蚀到这个地步吗这到底是”
看到这骇人的景象,杜拉自言自语着。
对此,雷的回复却简单得悲伤:“我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接受事实,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病毒变异了。
这是唯一的结论。
在人力目前无法控制的可怕东西前,生命脆弱的可笑。
只是命运显然不打算留给他更多的哲学思考的时间,已经成为丧尸的男人在嗅到雷的气息的瞬间,突然做出一个“人性化”的举动,它飞快地转身,摇摇晃晃地准备逃离显然,丧尸也知道面前的东西是最可怕的危险,即使被另一股力量驱使着它也不愿意更接近一份。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离开这里。”
苦笑着,雷闭上眼,手中的长刀侧转了方向,刀刃正向着昔日同伴的脖颈砍了过去。
噗
散发着腐败臭气的黑色血液溅在墙壁上,雷木然地掏出手帕,擦干净脸上沾到的污迹。这一刀虽然没有消耗他的体力,却让他身心疲惫。
眼前这失去头颅的男人,最大的梦想就是带着他的兄弟们活着走出这片死地。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他以丛林法则淘汰同伴中最弱的一个,又把自己留下,留作最后的一个。
撕裂半张面孔的伤,是他试图以人类的身份死去的证据。但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他不能与命运对抗,在命运转盘前,他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死的可笑。
竭尽全力想要保全人类的尊严,结果还是以丧尸的身份悲哀的死去。
雷想笑,却笑不出来。疲倦自心底生出,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个男人以为自己能够改变命运,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