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略显浮肿带着铁青色的脸。
他是我爷爷,他身上穿着一身,下葬的时候穿的上面绣满了青绿色花朵的寿衣。
我一个轱辘翻下床,大脑已经被吓的暂时短路,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去做什么。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出去。
我打开了房间门,出了房间,看到院子里的景致,那一刻,我放声大哭,对,不嫌丢脸,我被自己的爷爷吓哭了。
老人们的睡眠本来就浅,我的哭声惊动了我的奶奶,她穿着一个背心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拿着一把破扇子,问我道:“小凡,你怎么了”
在她看到我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她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道:“这么大孩子了怎么还哭鼻子做噩梦了”
噩梦
我被奶奶的一句话点醒。
或许说不是点醒,而是我在一瞬间,并不确定刚才的一切是不是我所看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或许,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境
我止住哭声,因为刚哭过,搞的我现在说话都有点困难,所以没有立即向奶奶解释我之所以会这样的原因。
再有,就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感觉,在你恐惧的时候,身边只要有个人,就可以安定下来。
我紧握着拳头,打开了房间的门。我再奢求,刚才的那一切,都是一场梦,是因为我太过紧张,所以才有的梦境。
我拉开了灯,看到了我的床上的那个人影,他依旧在,我抽了自己一巴掌,他还在。
这时候,父亲跟二叔也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他们三个人站在我的房间门口,跟我一样的不知所措。
而奶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哭了。跟我不同的是,他不是被吓哭,而是看到爷爷的悲伤,一下子就扑倒在了爷爷的遗体上。
“死老头子,你是不舍得家么”奶奶哭道。
大清早的,我们家里的三口人,在堂屋端坐着。
“我昨晚做梦梦到老头子说不舍得我们,想孙子了要回来看看,原来这是真的。”奶奶还在碎碎念。
“妈爸走了,要入土为安。”父亲抽着爷爷留下来的旱烟袋道。
而我,只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爷爷的遗体,怎么会在昨天晚上,来到了我的床上。
“你们昨晚听到了什么动静没有”我问道。
“没有,风平浪静的。”父亲说道。
“那你怎么看爷爷的遗体回来这件事儿”我问他道。
“啧啧。”父亲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小凡,你别害怕,是你爷爷想你了,所以回来看看你,自己的亲爷爷,他还会害你不成”奶奶道。
我没有跟奶奶争。这是她对爷爷的感情和想念,我不能破坏了这份儿美好。
可是,我好歹是一个大学生,是一个接受过教育的人,我并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如果说爷爷给我托一个梦,我还可以理解,但是尸体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跑到了我的床上,这我不信。
“小凡,你知道头七回魂夜吧,大家都说,故去的人,在头七的时候,会回家探望自己的亲人。你爷爷他。”父亲皱着眉头说道。
他的话没有说完,我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爷爷不仅是回魂儿,身体都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儿不能传出去,小凡该娶媳妇儿了,这么邪性的事儿传出去,谁还敢嫁到我们家里来”父亲抽着烟道。
奶奶没有反对,而二叔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一直注意着他,他的表情从看到爷爷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变化过,一直都是波澜不惊。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表情。我在心里默念道。
我也没有反对父亲的提议,不是为了娶媳妇儿,只是不想这事儿传出去,我家再次成全村儿议论的焦点。
所以我们商量的计划是,在今天晚上,我跟二叔还有父亲三个人,去偷偷的把爷爷再次下葬。
计划是不错,可是我们忽略了一个重点,一个最重要的重点。
就在我安顿好家里,把爷爷的遗体小心的收藏好准备去学校的时候,我打开了门,发现我家的门外,站满了人。
为首的是三爷爷,还有一个,就是村长林三水。
“小凡,你爸爸跟奶奶呢”林三水问我道。
“在家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围在我家门口。
“跟你说个事儿,就别让你家里人知道了,你爷爷的坟,被人刨了。”林三水对我说道。
那一刻,我有点眩晕,我想要隐瞒这个真相,却忽略了,爷爷既然能从祖坟到我的床上,就必须要先破坟。
山里人都非常的勤奋,有村民起了个大早,想着趁着凉爽去地里除草,路过坟地的时候,发现了我爷爷墓地的情况,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回来。
“小凡啊,学生们可以先不上课,耽误两天就耽误两天,真是想不通哪个挨千刀的做出生孩子没屁眼儿的事儿来,对了,你爷爷的老屋对棺材的称呼里,有什么值钱的”林三水再一次问我。
我口干舌燥的回答道:“没有。”
是真的没有,山里人,供一个大学生异常的困难。我爷爷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可能就是他那杆铜质的烟枪,也没有随着他下葬,而是留给了我父亲。
“说起来也怪异,我听说山外盗墓贼多的很,也有进咱们山里挖坟的,可是咱们这穷地方,还有人来而且小凡啊,你爷爷他的遗体,没了。”林三水道。
后面的村民,已经开始议论了。这让我很不舒服,爷爷是已经故去的人,我不想让他再一次成为别人的谈资。
我请村长林三水和三爷爷进了院子,其他人没有邀请,山里人多淳朴,他们走的时候还交代我,如果有什么事儿的话,可以让叔叔伯伯来帮忙。
我并不是排斥他们。有些东西,的确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带着村长林三水和三爷爷到了我家堂屋,给他们看放在床上的爷爷的遗体。父亲刚才在院子里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愁的一直在闷头抽着烟。
“怎么个情况”林三水脸色有点不自然,纯粹是吓的。
“我醒来的时候,爷爷躺在我的旁边。”我说道。
跟在这个送葬队伍最后面的是我跟林三水。他递给我一支带过滤嘴的烟,我一看,竟然是大中华。
他对我笑道:“上次去乡长那里汇报工作,他给我的,没舍得吸。”
我这才看到,他自己抽的,是那种五毛钱一包的茄宝,不带过滤嘴,烟叶有点甜甜的,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拿这个烟丝装烟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