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灿是故意冷落朱凤喜的,见玄冰识趣,便翘起了嘴角笑了。
玄冰引着朱凤喜走到锦榻右侧的圈椅前,正要让她在靠外一点摆着的圈椅上坐下,朱凤喜却自顾自在靠近锦榻的圈椅上坐了。
见她这样,徐灿灿在心里哼了一声,命人上了茶点。、
看到朱凤喜眼睛红红的,她顿了顿这才问道:“朱娘子,你为何伤心啊”
朱凤喜扯下腋下塞着的锦帕拭了拭眼角,显得伤心万分我见犹怜,道:“奴婢见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您如此疼爱,不由有些感伤身世”
徐灿灿欲待不搭理她吧,又觉得想听听热闹看看笑话,便道:“为何啊”你说一说,让我笑一笑吧
朱凤喜装模作样地抽噎了一下,又用帕子轻轻沾了沾精心描绘的眼尾,力求梨花带雨清纯可人她忘记了,太子妃是女人,不是男人,她弄错对象了
一番做作之后,朱凤喜一脸的感伤道:“奴婢跟了太子殿下之前,也曾嫁过人,那人虽时时刻刻离不了奴婢,却怕家里厉害的大妇,不敢纳奴婢进门。那狠心人虽爱奴婢,最后不得不始乱终弃,奴婢怀着身孕差点流落街头,幸亏身上还有一些积蓄,便开了翠凤喜这家店,后来幸有太子殿下看中了奴婢的手艺,收购了翠凤喜及奴婢”
朱凤喜说着说着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了下来,哽咽得话都说不下去了。
徐灿灿觉得越听越不对,什么“跟了太子殿下之前”,什么“曾嫁过人”却又家有大妇“不敢纳奴婢进门”,以及“幸亏太子殿下看中了奴婢的手艺,收购了翠凤喜及奴婢”她当即道:“朱娘子你停一下,待我梳理一下思绪”
朱娘子当下一愣,她这个哭诉遭遇梨花带雨用一次有效一次,不管男的还是女的,都吃她这一套,尤其是她的那些深闺里的贵妇顾客们,都让她往下讲,讲她如何勾住男人的心,讲她如何倒霉,讲她的刺绣手艺如何高超引领京城潮流,然后把生意给她做,和她成了交心的闺蜜,没先到却在太子妃这里吃了瘪。
碧云见太子妃面带沉思,便从水晶瓶里倒出了刚榨好的梨汁,问了一声:“太子妃,梨汁要不要加热”
“不用。”徐灿灿整理着思绪,“你喂我吧”
碧云便端着一盏梨汁小心翼翼地喂太子妃喝着。
一盏梨汁喝完,徐灿灿的思路也清晰起来,看向朱凤喜,正色道:“你先前的那个男人家里是有嫡妻的”
朱凤喜:“是,不过是继妻,非元妻”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徐灿灿大眼睛黑白分明:“你床上功夫很厉害,那个男人却不要你了”
朱凤喜没想到太子妃说话这么粗俗直白,瞠目结舌:“是”
徐灿灿双眼亮晶晶,脊背挺得笔直:“你的卖身契在太子殿下手中,这样说,翠凤喜也是太子殿下的”
朱凤喜脑子轰的一下,当下便明白自己上了太子殿下的当不管太子因为她的功劳赏她多少翠凤喜的股,她都是太子的奴婢,这些股和银两都还是太子本人的
她沉重地说了声“是”。
徐灿灿脸上带着一丝冷笑:“这样一算,那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朱凤喜:“是。”
“我怀着身孕,人说欲子女之聪俊者,常听清音,”徐灿灿美丽的脸上显出一丝鄙视来,“你却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以后不要再来太子宫了”
朱凤喜当即白了脸,匆匆屈膝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徐灿灿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看得正堂里侍候的人都急了,女医张嬷嬷和管嬷嬷忙上前劝说道:“太子妃息怒,您也知道,古书上说欲令子美好端正者,数视白璧美玉,您身怀六甲,自然得看些美好的事物,听些贤能的话,不要和这样的狐狸精计较”
“知道了”徐灿灿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好像不再想这件事了,心中却还在思索着。
过了一会儿,她吩咐玄冰:“去看看这个朱凤喜去哪儿了,看看她是不是去见太子殿下了”玄冰机灵,去办这件事最恰当了。
玄冰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徐灿灿又指着那些新衣裙吩咐尹嬷嬷:“嬷嬷,让浆洗上的人把这些衣裙好好洗一遍”
尹嬷嬷答了声“是”,带了两个小丫鬟取了包袱出去了。
朱颜上前道:“太子妃,玉茗公主、马府二少夫人和五少夫人该来了,您要不要重新妆饰一下”太子妃最讲究妆容了,应该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徐灿灿当即道:“今日半臂的颜色和腰带的颜色有些冲撞,胭脂也得重新抹一次”
朱凤喜满面屈辱带着那些绣娘出了内院,随着小厮莳花向外走去。
转了转眼珠子之后,朱凤喜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她和颜悦色问莳花:“这位小哥哥,妾身想要见太子回报一件事情,不知太子殿下的书房在哪个方向啊”
莳花看着这个艳丽的美人,当下便道:“太子殿下刚好回来,正在书房里,我带姐姐去吧”
朱凤喜甜蜜地笑了,伸手在莳花胳膊上捏了一下:“谢谢小哥”
莳花脸都红了:“嘿嘿不用谢”
傅予琛从宫里出来回了太子宫,刚在书房院子外面下了辇车,便见到了定国公府的管家傅大梁。
傅大梁利索地向他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傅予琛平静地看着他:“平身吧”
傅大梁起身后,看了看跟太子殿下的那些人,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道:“禀太子殿下,国公爷想”
“想什么”傅予琛平静地问道。
傅大梁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国公爷想来太子宫做客。”
傅予琛点了点头,凤眼平静地看着傅大梁。
傅大梁:“国公爷他老人家想在太子宫小住,再看看太子妃”看太子妃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国公爷虽是太子殿下的生父,可是太子殿下毕竟过继给圣上了,他如今要看的可不是媳妇,而是远房侄媳妇了
傅予琛知道爹爹有一阵子没见徐灿灿了,不过他老人家想看的不是徐灿灿,而是徐灿灿的肚子,以及徐灿灿肚子里的孩子。
他当下便道:“好啊”
傅大梁泪眼婆娑:“太子殿下,您真好”
傅予琛见他如此多愁善感,不由烦得很全天下他就不烦徐灿灿多愁伤感,别的人他都烦拔腿就进了书房院子,不搭理傅大梁了。
傅大梁却幸福地行了个礼,一溜烟跑了,速度简直不像他这个年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