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带着密集的雨滴席卷过来,风雨中禁军军营传出嘹亮的军歌声“越国强盗,犯我河山。越国强盗,杀我百姓。千里而来,岂能后退。傅帅亲我,杀敌报之。天子仁厚,来觅封侯”。
刚刚过来的十万傅家军在白河北岸也跟着唱了起来:“千里而来,岂能后退。傅帅亲我,杀敌报之”
傅家军兵力十万,最高统帅是傅予琛,而代替傅予琛指挥军队的十个万夫长此时正在傅予琛的大帐里听傅大帅训话。
为了更好的把傅家军攥入自己手里,傅予琛预备往这十个万人队里各派一个专门负责谋略的军师。
傅予琛坐在大椅上,细条身子挺得笔直,俊美的脸上一片寒意:“本帅的决定,谁有异议”
十位身着甲胄的将军齐齐躬身行礼:“标下谨遵傅帅军命”
傅予琛望着这些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傅杨,宣各队军师进帐”
此时徐顺和正呆在傅予琛大帐的后帐里忙碌。
他并没有去听外面的动静,而是专心致志地把几十根银针一根根放在火上烧,烧完用丝布蘸着烧酒细细擦一遍,然后才放回针套里。
他刚给傅予琛扎过针,等傅予琛结束会议,他再给傅予琛放一遍血,第一个疗程才算结束。
一想到傅予琛叫自己“爹”,徐顺和的心里便激动万分。女婿把自己当爹爹,他这当岳父的一定得尽心尽力为女婿治病。
向来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如今到了徐顺和这里,变成了“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徐顺和甚至都开始幻想将来傅予琛和灿灿有了孩子后自己含饴弄孙的情景了
今日是给傅夫人请安的日子。
大雨从夜里开始下,一直到徐灿灿起床都没有停,雨滴打在窗前的美人蕉和院子里的美人松上,发出啪啪啪啪的响声,如同清冷的琴声,令徐灿灿心情平静安逸。
徐灿灿一大早就起来了。
对于见傅夫人时的妆容,她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既不要太出挑让傅夫人看了生气,又不要太素了让傅夫人挑理。
因此徐灿灿让朱颜给她梳了家常随云髻,戴上白银镶翡翠头面,穿了白玉兰的浅绿罗窄袖衫和碧纨裙。
她在唇上点了点粉红香脂,然后开始顾镜自怜。
对着镜子看了又看之后,徐灿灿觉得自己真是美丽啊,在这样下着雨的大好日子,自己却因为“夫婿觅封侯”而“独守空闺”,真是暴殄天物啊
碧云很是读了些诗书,见状便笑着吟诵道:“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少夫人,您是不是思念公子了”
她诵完这首思妇诗,正在得意,却被朱颜掐了一下,忙去看少夫人,发现少夫人眼皮都红了,桃花眼也湿漉漉的,方知自己造次,忙屈膝认错:“少夫人,奴婢知错了”
徐灿灿扯下帕子拭了拭泪,强笑道:“没关系,是我失态了”她想傅予琛了,想的老是流泪。
到了芦雪庵,徐灿灿才知道自己今日有多倒霉七个大姑子齐聚芦雪庵,还带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我那七个大姑子了oo
第91章
外面下着雨,傅杨站了一会儿便走了进来陪着徐顺和。
徐顺和做事的时候非常的专心,也不理傅杨,自顾自地忙碌着,颇为自得其乐。
收拾完针套,徐顺和又备好涂抹伤口的药液,心里这才平静了下来,歪在后帐的坐垫上打算和傅杨聊一聊。
他心里静了下来,便听到了外面的嘹亮军歌声。
徐顺和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之后,开口低声问傅杨:“外面的军歌是谁写的”怎么这么肉麻
傅杨老实,脸上马上便显出一丝不好意思来,轻声道:“是公子亲自写的。”
徐顺和:“”“傅帅亲我,杀敌报之”,这么肉麻的话傅予琛也能写出来这个女婿真是脸厚心黑不要脸啊
徐顺和低头忍住笑意,待脸上恢复正常才道:“傅柳,白河岸边生着不少黄花苗,你陪着我去剜一些回来吧,给你们公子熬的汤药里需要这一味药”
傅柳道了声“是”,便走过去预备扶徐顺和起来。
徐顺和见他来搀扶自己,不由一愣:“不用了”他今年才三十三岁,还没有老到要人搀扶的地步
坐在前帐的傅予琛却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歌词是肉麻了一点,可是他需要树立这种爱兵如子的形象,必须用军歌来树立他的权威。
他面无表情地立在地图前面,指引着这些将军们看如今的形势,然后一起制定作战计划。
夜晚降临,将军们都退了下去,大帐里只剩下傅予琛和给他读信的听雨。
傅予琛坐在书案前,听着听雨读傅柳五百里加急送来的书信。
听雨念完信,眼睛看向傅予琛,等着他的指示。
傅予琛正听得出神,见听雨停了,便看向他。
听雨忙道:“公子,念完了”
傅予琛秀致的眉皱了起:念完了只是说了一句“少夫人安好”,没有别的了灿灿也没有随信寄来只言片语她难道把我给忘了
听雨念完了所有的重要信件,再去看傅予琛,发现他冷着脸坐在那里,面如严霜好像很不好惹的样子,嗫嚅了一句便溜了。
傅予琛很是郁闷,想到徐灿灿一点都不想自己,他心里便有些难受。
当然,傅予琛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难过他的老丈人带着傅杨常柳进来给他放血了。
常柳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块白纱,上面拿着要给他放血的银针;傅杨手中的托盘里放着一个水晶瓶,瓶子是褐色的用来擦拭伤口的药液。
傅予琛任命地低头看着案上放着的邸报,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的身体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雨还在下,朱颜打着伞为她遮雨,碧云随着徐灿灿立在门前。
雨中的空气实在是清新,带着一股清清的草木香。
芦雪庵大门两侧种着两株石榴树,树干粗壮,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挂满了青黄的小石榴,和绿叶一起被雨淋得水光可鉴。
大门两侧靠墙的地方种的是凤仙花,红色、黄色和白色的凤仙花开得正好,却全都被雨淋得水淋淋的,看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碧云看少夫人只顾看景却不进去,知道她是担心,便上前低声道:“少夫人,大姑娘性格刻板,一向觉得除了她自己,其余女人都不守妇道活该沉塘,心眼坏得很,对她您得加倍小心”
“二姑娘有短处捏在公子手里,她不会坏您的事儿的。”
“三姑娘自己日子过得不好,丈夫纳了不少妾,而且在外面包养女人,因此三姑娘最看不惯过得好的人,她最狠毒了,您一定要小心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