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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米迪拿。我叫凯巳,很高兴认识你凯巳用灿烂的笑容对玺克说。

我是玺克。

请当作我不存在,继续进行你的仪式。凯巳用艾太罗语说。

这么大只怎么可能当作不存在你好歹也穿个迷彩服、插上几根草或涂泥巴伪装吧玺克说。就像科学家靠近野生动物时那样。

等我准备好就来不及了,你把我当成会跑路的木头吧

跑路跟跑步并不通用啊

妖精看到有人在跑爱情路,全都拿出各种颜色的丝巾对他们挥舞,凯巳开心的挥手回应。接着就是一大堆花劈头盖脸的扔了过来。那些是法术造出来的暂时的花,一碰到地面就会消失。但是一时间视野里什么都看不到,全是像大雪一样的花朵。

玺克用手去挡,而凯巳张开双手拥抱花雨。跑着跑着,他又拉开外套,像飞鼠张开皮翼一样的伸展开来,一面接住花一面欢天喜地的往前冲。

虽然以前在首都工作时常看到外国人,不过都没有正式交谈过,凯巳是玺克第一个真的认识了的垛洲人。虽然玺克以前不认识垛洲人,按理来说没有正常的案例可以让他对照,但他立刻明白到,这家伙是个怪胎

舒伊洛奴跑过草地,来到一个环型池塘。池塘的外环和内环各有一圈金色的地砖。最中央的圆形台子是雪白的。在舒伊洛奴快跑到的时候,水飞了起来,像是倒过来的瀑布一样朝上流。舒伊洛奴在池边一跳,从水瀑中穿过去。她觉得身体奇异的变轻了。不是那种魔法性的变轻,而是她的力气变大了,身体变灵活了,于是就觉得变轻了。她身上有点潮湿,但没有滴水。她在中间的圆形台阶上停了一下。脚边的金色蝴蝶变多了。

舒伊洛奴再一跳,轻松的穿过第二层水瀑往前跑。水瀑随即落下,恢复原状。

玺克和凯巳冲到了池塘旁边,水又激烈的翻搅起来,凝聚成类似巨蛇的形体,周身缠绕闪电,对着两人发出警告的嘶嘶声。那条蛇的头形状不定,有时看起来像狼,有时又看起来像牛,有时甚至会像人。牠要是能固定下来的话,不管怎样都不至于会让人害怕,但是就因为牠不停的变换,在变化时那个瞬间,牠看起来像是某种熟悉的东西崩溃的模样,又像是另一种自己应该要认识却无法分辨的物体,让人感到害怕。

玺克记得之前通过这里时阿洒有介绍,这里是恐惧之湖。水会反映出事主的恐惧。

玺克看着大蛇的眼睛,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人生中许多恐惧的片段。小时候父母过世的时候,恐惧不可知的未来。在村民一个个因为瘟疫死去的时候,恐惧自己最后会独自剩下。在黑暗学院里,无止尽的害怕死亡。在街头流浪时害怕冻馁。

现在恐惧仍然存在于他的心中。他害怕看起来顺顺利利的一切会突然崩溃,就像他曾经以为安全的家园在一次季节变换里就永远消失。

任何东西都有可能突然来袭。他过了许多年才知道,他家园消灭的那一年对整个萨拉法邑朵来说都不好过。气候异常加上新品种高传染力瘟疫,就这么消失掉的地方多不胜数。

谁能保证这一切不会再来一次除了存心骗人的神棍之外,谁也不敢挂保证。

但是他必须往前走,即使满怀恐惧,也必须前进。知道自己要作什么,就能克服恐惧。

玺克深吸一口气,往前走穿进大蛇里,奔流的闪电没有伤害他。他穿过水中抵达池塘另一头,继续往前跑。

玺克通过以后大蛇就不见了,凯巳追了上去。

听说在心理测验里,蛇代表金钱。凯巳说。

你的意思是说我最大的恐惧就是没钱吗玺克边跑边喊。

你没钱吗

没有

第二十五章爱情路的考验

舒伊洛奴跑上一段白色软绵绵的小路,两边都是摊贩。她感觉推着她跑的力量变弱了,但是她每动一下脚步,往前飞跃的距离变长了。

妖精摊子看起来跟人类的差不多,只是时间往回倒退了五十年。没有塑胶灯箱招牌,只有用油漆写上字的木板。铁制和木制的摊车上堆满水果和布料。

一只鹰勾鼻、耳朵垂到肩膀上,腰间绑着一块布的妖精大喊:跑爱情路啊,怎么没有烟火跟酒这个请妳吃他扔了一颗紫色的水果给舒伊洛奴。

舒伊洛奴双手接住,连皮咬下。味道甜甜的,有点像大颗葡萄。她突然感觉脚又变轻了好多,跑步速度一下变快好多。

她冲到一个铺满炭火的广场。这个六角形的场地上面全是黑色、隐隐吐出红光的闷烧木炭,她再次一跳就跳了过去。

玺克跑到广场前,炭火一下子冒出火舌,直窜上一层楼高。整个广场变成火海。摊贩们大声叫好、吹口哨,还两两手牵手转圈跳起舞来。

玺克记得这里是束缚之墙。火舌里有一条路可走,但最后一定走不过去。平常碰到这种情况他可以选择绕过去,但他知道现在不能这么作。如果他现在这么作了,他会失去某些东西,那比被火烧一下他是法师,准备好再进去就不会受什么伤害更严重。

火光逼迫他反省自己的过去。经过刚才的恐惧回忆,他已经知道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是些什么事,而现在他在思考,他是否已经尽了全力去阻止那些事情。

他是个小孩、他什么都不懂、他太早碰到那么多太重大的事情,这些都是他一次又一次感到别无选择的原因。但他自问,他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吗还是他不够努力去找他记起在黑暗学院里死亡的同学,那些因为拒绝顺应环境,试图抵抗而丧命的人。玺克并不比他们有资格活下来。

资格玺克不曾离开自己太远,他知道当时的自己真的尽力了。他的生命是一连串连续的变化,他可以从现在一直检视到最初的记忆,清楚知道自己在每一个阶段的感受。因此他不会以现在的角度去谴责过去的自己。

出社会这么多年了,他也很清楚社会大众对这些事会有什么观感。他相信那些真正明智的人会考虑到他身处的困境,但他更清楚肯定会有人极力的责备他。

那些人那些听到有人在雪地里发生山难,不得不吃死去同伴的肉才活下来的故事时,会谴责那些人是食人魔的人;那些听说有孩子为钱砍杀自己的父母,悲痛的双亲请求法官重判,别把孩子放出来的事情时,会斩钉截铁说这证明了全都是父母的错的人;那些说不应该作任何社会救济措施,说一切贫穷都是当事人自己不努力造成的,无视于很多时候投胎是富人惟一的技术的人;那些说安份守己的人才该为世间暴行负责的人;说战争是士兵引发的,他们的死是罪有应得的人那些人总是以彷佛自己是正义领域权威的语气,以有如清洗过的尸体般高洁的身姿,责备那些为了爬出火坑而弄得满身灰的人对那些人来说,只要经历过灾难而没有被彻底击倒,就是一件无法原谅的事。

玺克总怀疑他们曾经作过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而他们把当时的自己踢得远远的,导致他们永远无法接受过去的自己,只好借着责备撑下来的人,当成自己的代罪羔羊;又借着原谅放弃挣扎的人,试探社会容许他们放任心中邪恶滋长到什么程度。

玺克知道他不会允许自己加入那些人的行列。即使这么作可以让他成为某种定义下宽恕与悔改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