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灵园里的桂花开了第二茬,甜丝丝的香气漫得到处都是。
这日用过晚膳,清仪抱着软枕靠在窗边榻上,手里拿着本阵法图谱,眼睛却望着外头出神。胤禛从书房过来时,就见着她这副模样。
“想什么呢?”他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把人揽过来,“书都拿反了。”
清仪啊了一声,低头看看手里的书,还真是反的,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书放下:“我在想直隶那边的事。”
“地脉淤塞那个?”胤禛挑眉。这几日清仪时常提起,说直隶某县地底有处节点不畅,若不及早疏通,来年春耕怕是要受影响。
“嗯。”清仪点头,“我今晚想去试试。”
“现在?”胤禛看看窗外天色,“这才刚入夜。”
“夜深人静才好行事。”清仪坐直身子,眼睛亮亮的,“你想啊,我要是大白天坐在那儿施法,万一被哪个路过的太监宫女瞧见,还不得吓着人?”
胤禛失笑:“也是,那朕陪你。”
“你不用批折子了?”清仪歪头看他,这几日朝中事务不少,胤禛常忙到深夜。
“今日的早批完了。”胤禛拉着她起身,“再说了,朕如今也是修仙之人,不得多学学?”
两人换了身素净衣裳,趁着夜色悄悄来到灵园深处那株古梅树下。清仪在蒲团上盘膝坐下,闭目凝神,胤禛坐在她对面,没有打扰,只静静看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清仪周身泛起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光晕,那光晕如同水波,以她为中心缓缓荡开,没入脚下土地,然后向着远方延伸而去。
胤禛凝神细看,能感觉到一股温和而坚韧的力量正顺着地脉流向远方,那是清仪的灵力,带着滋养万物的生机。
“像针灸。”清仪忽然开口,眼睛还闭着,嘴角却弯起浅浅的弧度,“地脉如人体经络,淤塞处就是穴位。我用灵力慢慢疏通,不能急,也不能用猛力,得一点一点来。”
她说着,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这处节点堵了有十几年了,积了不少浊气,我得先化开表层的,再疏导深层的,嗯,今晚大概能通开三成。”
胤禛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里软成一片,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散在肩头的长发:“累不累?”
“不累。”清仪睁开眼,冲他笑笑,“这比从前打架省力多了,就是得耐心,急不来。”
接下来的几日,清仪每夜都会花上一个时辰调理那处地脉。胤禛有时陪着她,有时就在旁边看书,如今他也能感应到灵力流动,虽帮不上大忙,却能替她护法,防着有人打扰。
到第五夜,清仪收功时长长舒了口气:“成了。”
“全通了?”胤禛递过温好的茶。
“通了七成。”清仪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眉眼舒展,“剩下三成靠地脉自身循环就能慢慢化开,这样最稳妥,若我强行全通,反而可能引起地气震荡,伤及地表。”
胤禛点头:“治大国如烹小鲜。”
“正是这个理儿。”清仪靠在他肩上,“咱们如今是守护者,不是救火队,重在调理,不在逞能。”
两人正说着话,胤禛忽然心有所感,眉头微蹙。
“怎么了?”清仪察觉他神色有异。
“朕方才感应到点东西。”胤禛沉吟道,“川陕那边,有个官员的气运不太对。”
清仪坐直身子:“怎么个不对法?”
“晦暗,带血光。”胤禛闭目细感,片刻后睁开眼,“而且牵连着边疆稳定,虽然只是小幅波动,但若不管,恐生变故。”
“能知道是谁么?”
胤禛摇头:“只能感知到方位和大概职级,像是三品以上的边疆大吏。”他顿了顿,忽然笑了,“不过朕有法子查。”
第二日早朝后,胤禛便召了粘杆处的统领,养心殿里门窗紧闭,胤禛指尖在舆图上划过:“川陕总督衙门下,三品以上、近期可能有变动的官员,都给朕列个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