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被彻底看穿、剥掉所有伪装的恐慌和暴怒几乎要冲破他理智的枷锁!
他放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周身散发出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揭穿他秘密的人撕碎!
就连不远处趴着的阿貘,似乎都感应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不安地动了动耳朵。
就在嬴琅即将失控的边缘,嬴政的声音传来:“阿琅,琰姑姑,你们在说什么?”
听到兄长的声音,嬴琅周身那危险的气息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
他几乎是本能地、以一种令人心疼的速度,重新戴上了那副胆怯不安的面具,甚至眼眶都微微泛红,仿佛被嬴琰欺负了一般,小声嚅嗫道:
“没、没什么……阿兄……”
他看向嬴琰的眼神,带着一丝哀求,一丝警告,更深的,是那片无法见光的、疯狂而执拗的黑暗。
就在嬴琅那哀求与警告交织的眼神,与嬴琰充满忌惮的目光在空中僵持不下时,一个轻而坚定的声音插了进来。
“琰姑姑。”
明昭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她站到嬴琅和嬴琰之间,先是看了看浑身紧绷、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嬴琅,然后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嬴琰。
“这不是阿琅的错。”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清泉,奇异地冲刷着此地几乎凝滞的空气。
嬴琰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明昭:“……不是他的错?”
她几乎要怀疑明昭是不是不懂。
明昭点了点头,她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
她能听到嬴琅灵魂深处那如同暴风骤雨般痛苦、挣扎却又被一道无比坚固的枷锁死死束缚的韵律。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嬴琅依旧紧攥着、微微颤抖的拳头,又指向一旁神色复杂的嬴政。
“他一直,都有很努力,很努力地控制自己。”
明昭的话语带着一种孩童式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你看,他的手,在抖。他心里,很吵,很痛。但是,”
她顿了顿,目光纯净地看向嬴琰:“只要政哥哥在,阿琅就不会做任何不好的事。”
她转过头,看向嬴政,仿佛在寻求确认:“政哥哥也是知道的,对吧?你能,约束阿琅。”
此言一出,嬴琰彻底怔住了。
她猛地看向嬴政,只见嬴政深邃的眼眸中,没有惊讶,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原来……政阿兄他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他这个弟弟内心藏着怎样一头凶兽,他知道那胆怯拘谨不过是伪装和自我束缚的表象。
他默许,甚至纵容着嬴琅的依赖,不是因为被蒙蔽,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束缚那头凶兽最坚固的锁链,是安抚那痛苦灵魂唯一的良药。
嬴琅在听到明昭的话,尤其是看到兄长那默认的眼神时,一直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
那强装的镇定几乎要维持不住,眼圈微微泛红,仿佛一个终于被理解、被接纳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