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顶朱雀石雕的阴影投在地上,像只展开翅膀的活物,随着天光偏移,影子的喙部正一点点啄向陈观棋的脚边。他盯着那石雕的眼睛,发现瞳孔竟是用黑曜石镶嵌的,在阳光下泛着幽光,与罗烟影傀额头的纹饰如出一辙——那纹饰他曾在《青囊经》残卷的夹层里见过,画的是只无头朱雀,旁边注着行小字:“天枢折首,地脉承灾”。
“十年前你娘在哪?”陈观棋突然开口,桃木剑的剑尖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圈,圈里的青石板突然渗出细汗般的水珠,“我师父失踪那年,云策堂正好迁过一次坛,从湘西鬼市搬到了昆仑山口,这事你总该知道。”
罗烟的指尖猛地一颤,红线在掌心缠成死结。她抬头看向碑顶朱雀,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开口:“我娘那年生了场大病,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连坛门都没出过。”话虽如此,她藏在袖摆下的手却在快速掐诀,袖口飞出张黄符,悄无声息地贴在身后的石柱上,符面画的是“破妄咒”,显然是在防备什么。
陆九思突然“哎哟”一声,蹲下身揉着脚踝。刚才被黑丝缠过的地方又开始发烫,蛊虫之瞳不受控制地转动,视线穿透天机碑的石质,隐约看见碑后藏着道暗门,门环是两只交缠的龙首,龙嘴里衔着的锁链上,挂着块青铜牌子,牌子上的字被阴气罩着看不清,只觉得那阴气的味道很熟悉——像极了葬星原星眼井里的寒气。
“秘库的门在碑后面。”陆九思压低声音,往陈观棋身边凑了凑,“门上面有锁链,锁芯是活的,好像在动。”他刚说完,就见碑顶朱雀突然扑扇了下翅膀,虽然只是石雕,却带起股阴风,吹得他后颈汗毛倒竖,仿佛有双眼睛正从高处盯着他。
凯撒的银质权杖突然顿地,十二名执事呈扇形散开,黑袍下露出半截枪管,管口闪着金属的冷光。“灵衡会的探子早就查过,天机碑后有座地下密室,用陨铁浇筑而成,只有‘四象信物’能打开。”他的目光扫过陈观棋的铜钱耳坠、陆九思的龙元佩、白鹤龄的半块虎符,最后落在罗烟的袖口,“至于云策堂的信物……罗小姐总不会随身携带吧?”
罗烟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股猫爪挠心的痒意:“就算我有,凭什么给你们?”她指尖的红线突然暴涨,缠向最近的两名执事,红线勒进黑袍的瞬间,竟渗出缕缕黑烟,“灵衡会在龙门墟埋了三十七处炸药,想把所有人都炸成碎片,好独吞秘库,这事以为能瞒多久?”
执事们的脸色瞬间变了。凯撒猛地攥紧权杖,蓝宝石杖头亮起红光:“一派胡言!”可他身后的两名执事却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什么硬物。
玄枢阁长老突然将玉杖横在胸前,杖头宝石射出的金光在众人周围形成道屏障:“二十年前,玄枢阁的前任阁主就是想打开秘库,结果被里面的机关绞成了肉泥,秘库根本不是什么藏宝之地,是座坟!”他的声音发颤,显然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往事,“里面的‘天机罗盘’是假的,真的早就被地脉先生带走了!”
“假的?”风旗派的红脸老者突然尖声叫道,“那我师兄是怎么死的?他当年就是为了找天机罗盘,死在龙门墟的地缝里,尸体都没捞上来!”他说着突然冲向天机碑,双手在碑面乱摸,像是在找什么机关,“我要进去看看!我要知道真相!”
陈观棋想去拦,却被一股突然爆发的阴气挡住。只见红脸老者的手刚摸到碑面,就发出“滋啦”的声响,掌心瞬间焦黑,冒出的黑烟里裹着些细小的骨头渣。老者惨叫着后退,手腕上的佛珠突然炸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粉末,粉末落地后竟聚成个小小的骷髅头,对着天机碑拜了三拜,然后化作青烟消散。
“是‘骨引粉’。”白鹤龄的声音带着寒意,飞剑在她身前绕了个圈,“用死人指骨磨的,能暂时骗过阴煞机关,看来有人早就给你备好了进去的路。”她突然看向罗烟,“云策堂的‘碎骨咒’,除了你,还有谁会用?”
罗烟没反驳,只是指尖的红线缠得更紧了。天机碑后的暗门突然发出“咔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转动锁芯。陈观棋的耳坠铜钱烫得惊人,他清楚地感觉到,暗门后面有股熟悉的阳气,微弱却坚韧,像极了师父当年留在吊脚楼的气息。
“师父在里面?”陆九思的声音发颤,蛊虫之瞳里,暗门后的阴气正在退散,露出里面的阶梯,阶梯上散落着些青布碎片,针脚与陈观棋长衫上的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墟市西侧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显然是灵衡会的炸药被引爆了。凯撒脸色一变,对执事们喝道:“按计划行事!”十二人立刻掏出炸药包,引线“滋滋”地燃烧着,显然是想炸开天机碑。
“疯子!”白鹤龄飞剑出鞘,剑光劈向引线,同时对陈观棋喊道,“我拦住他们,你去开门!”她的飞剑在空中划出七道弧线,组成个小型的“九宫锁灵阵”,将执事们困在里面,符光与炸药的火光碰撞,炸得碎石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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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观棋咬了咬牙,转身冲向天机碑。他摸着碑面的石纹,按照《青囊经》里的记载,找到“四象”对应的凹槽,将铜钱耳坠按进“玄武”位,陆九思的龙元佩按进“青龙”位,白鹤龄留下的半块虎符按进“白虎”位,最后看向罗烟:“朱雀位的信物,你到底有没有?”
罗烟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从领口拽出根红绳,绳端系着块指甲盖大的玉佩,雕的正是只衔钥匙的朱雀,与碑顶石雕分毫不差。“这是我娘临终前给的,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她将玉佩塞进陈观棋手里,指尖的红线突然缠上他的手腕,“要是里面有诈,我就把你拉出来。”
玉佩按进凹槽的瞬间,天机碑突然剧烈震颤,碑后的暗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混合着尘土与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门后是条向下延伸的阶梯,墙壁上插着的火把不知为何突然亮起,照亮了阶梯两侧的壁画——画的是天机门分裂时的场景,地脉支的人被绑在火刑柱上,天枢支的人举着刀,为首的那人脸上,戴着与黑袍人影相同的青铜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