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通讯器的提示音响起时，刘子阳正在整理装备。
距离“蔷薇”承诺的一小时还有十五分钟，科考站的钟表指向凌晨三点。南极的极昼让窗外依旧泛着苍白的光，但营地内只有紧急照明灯还亮着，在金属墙壁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刘子阳按下接听键。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蔷薇”的脸，而是一个他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联系他的人——钱大校。
这位军方高层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疲惫，眼袋深重，但坐姿依旧笔挺如松。背景不是他惯常的办公室，而是一个陌生的指挥中心，屏幕上滚动着多国文字的情报简报。
“子阳。”钱大校开口，声音带着长途通讯特有的轻微延迟，“长话短说，你递交的‘深渊’基地报告，三个小时前已经摆上了联合国安理会特别会议的桌面。”
刘子阳愣了一下。
“联合国？”
“七国联名提案。”钱大校调出一份文件，“中国、美国、俄罗斯、英国、法国、日本、澳大利亚。基于你提供的情报——邮轮袭击、改造人培育、蜂巢思维计划——安理会授权成立‘南极特别行动组’，代号‘破冰’。”
屏幕上弹出一份任命书。
“兹任命刘子阳（联合国特别顾问）为‘破冰’行动组总指挥，全权负责对代号‘深渊’的非法基因实验基地的调查与处置工作。”
落款是联合国秘书长和多国代表签名。
刘子阳盯着那份电子文件。
“总指挥……”
“别高兴太早。”钱大校神情严肃，“这个任命有三个条件。第一，行动组是多国混编，你必须协调至少六个国家的特种部队，语言、战术习惯、装备制式都不一样。”
“第二，任务时间限制：七十二小时。从行动组集结完毕开始倒计时。七十二小时内，必须确认基地是否构成‘对人类文明的即时威胁’。如果是，授权摧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钱大校顿了顿，“如果任务失败，或者证据不足，你将个人承担‘擅自动用联合国授权发动攻击’的全部责任。意思是，你会被送上国际军事法庭。”
刘子阳沉默了几秒。
“我接受。”
“想清楚了？”
“没时间想了。”刘子阳看向窗外，“基地每多存在一天，就可能多一百个改造人被制造出来。蜂巢思维如果完成……”
他没说下去。
但钱大校明白。
“好。”钱大校点头，“行动组核心成员名单已经发给你了。他们会在六小时内陆续抵达‘希望站’。你现在要做的，是制定一个能让所有人都信服的作战计划。”
通讯结束。
刘子阳打开附件。
名单上有二十七个名字，分属七国：
·中国：王虎队长（已殉职，由副队长赵铁军接替），特种作战小组六人。
·美国：海军陆战队“海豹”突击队四人，领队麦克·罗杰斯上尉。
·俄罗斯：“阿尔法”特种部队三人，领队伊万·彼得罗夫少校。
·英国：皇家海军特种舟艇团（SBS）两人，领队詹姆斯·卡特少校。
·法国：国家宪兵干预队（GIGN）两人，领队卢卡·莫罗上尉。
·日本：特殊作战群（SFGp）两人，领队高桥健一尉官。
·澳大利亚：特种空勤团（SASR）两人，领队杰克·威尔逊上士。
每个名字后面都有详细的履历和专长标注。
刘子阳快速浏览。
（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但也意味着……每个人都习惯了自己部队的指挥方式。）
（协调他们，比对付基金会更难。）
他揉了揉太阳穴。
然后，打开另一个窗口，开始草拟作战计划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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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时后。
科考站的主会议室挤满了人。
二十七名特种部队成员，加上刘子阳、李维、玛莎，还有远程接入的明清月、苏婉清，总共三十二人。会议室的长桌被临时改造成了作战沙盘，全息投影显示出“深渊”基地的三维结构图——这是根据王虎的声纳数据和“蔷薇”提供的内部图纸合成的。
空气里有种微妙的紧张感。
不同国家的军装，不同的臂章，不同的肤色和眼神。所有人都站得笔直，但刘子阳能感觉到那些审视的目光——他们都在打量这个被突然任命为总指挥的“前中国特种兵”。
他走到主位。
没有废话。
“我是刘子阳，本次行动总指挥。时间有限，我直接说重点。”
他调出基地结构图。
“目标：位于南纬77度12分，西经165度34分，深度两千米的非法基因实验基地。根据现有情报，基地内部有至少三百名工作人员，正在进行第三阶段改造人培育和‘蜂巢思维’实验。”
“我们的任务：在七十二小时内，进入基地，获取确凿证据，评估威胁等级。如果确认构成即时威胁，授权摧毁。”
俄罗斯的伊万少校举手——这是个魁梧的中年男人，脸上有道从额头划到下巴的疤痕。
“总指挥，如何进入？两千米深度，我们的潜艇最大潜深只有八百米。”
“用这个。”
刘子阳调出“深渊滑翔机”的设计图。
“科考站的科研用深潜滑翔机，改装后可以搭载两人下到三千米深度。静音，外形伪装，可以避开声纳侦测。”
美国的海豹突击队领队麦克上尉皱眉——他四十多岁，剃着光头，眼神锐利得像鹰。
“两人？我们三十个人，怎么进去？”
“不是所有人都进去。”刘子阳指向结构图上的六个出入口，“滑翔机搭载先遣队，从最隐蔽的3号出入口潜入。进入后，开启气密舱，建立临时桥头堡。然后，释放信号浮标，引导后续部队通过其他出入口强攻。”
他看向众人。
“先遣队需要完成三个任务：第一，定位并控制基地的防卫系统主控室。第二，获取实验数据核心服务器。第三，寻找并解救可能被囚禁的人员——包括一名叫莉莉安的十一岁女孩，她是内应的妹妹。”
英国的特种舟艇团领队詹姆斯少校开口——他说话带着标准的牛津腔，但手指上有长期握枪形成的老茧。
“内应？可信度如何？”
刘子阳调出“蔷薇”的资料。
“前基金会‘清道夫’小队成员，因妹妹被挟持而被迫效力。她在邮轮袭击中叛变，提供了基地防卫图和出入口信息。可信度……我评估为七成。”
“七成不够。”日本的尉官高桥健一摇头——他年轻，但眼神冷静得可怕，“万一这是陷阱，先遣队会全军覆没。”
“所以先遣队只有两个人。”刘子阳平静地说，“我和‘蔷薇’。如果中埋伏，损失最小。”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然后，法国的卢卡上尉笑了——这是个留着精致胡须的男人，笑容里带着法式嘲讽。
“浪漫的自杀式任务。但总指挥，如果你死了，谁来指挥后续行动？”
“李维。”刘子阳指向站在角落的李维，“他是‘守护者网络’的负责人，熟悉所有情报。如果我失联超过一小时，指挥权自动移交给他。”
他环视所有人。
“有人反对这个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