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北清很快走到火堆旁边,与老人相对而坐,这个地方离那辆华贵的马车都已经有些距离了,此刻的这里,却只有木北清和老人,还有一堆小小的火。
两人的脸都被微弱的火光照射的忽明忽暗,给两人的脸都赋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也确实,这两个人对对方来说确实都是很神秘的人物,两人很明显都想知道对方的身份,来这里的目的。
总要有人开口询问的,先开口的人必然会是木北清,因为很明显,老一点的人会更有一些耐心的。
木北清开口道:天气已经转凉,在这里坐着,不冷吗?
老人依旧微笑着,他开口道:很可惜,我并不是一个很怕冷的人。
木北清又开口了:那么,你在这里干什么?夜晚不应该去休息睡觉吗?
老人笑着,目光投在木北清脸上,仿佛在问:夜晚既然适合睡觉,你又为什么不去睡觉呢?
老人却没有问出这句话来,他反倒真的开口解释起来:一到晚上,大家都知道要去睡觉了,却不知道,这世间万物,都有值得人去探寻的美,哪怕是丑陋的面容,无趣的话语,或者要人命的刀剑,但只要用心去看,都总能探寻出一些让人想象不到的东西的,而假如这些东西没有人去探寻,那便永远不能为人所发现,这也是比较让人可惜的事吧……就比如,夜,有星星月亮的夜,也许会有人愿意探寻,可只剩下黑暗,只剩下寂寥的夜,估计就没有多少人愿意探寻了吧,殊不知,即使是这样的夜,也有值得探寻的地方,若这些始终不能为人所知,想必也是很让人可惜的事,因此,为了探寻,所以我烧了一堆足以让我看清眼前的火,在这里探寻。
此刻的夜果然是很无趣,很寂寥,空中黑暗着,看不见星星月亮,若不是这堆火,恐怕这里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老人却偏偏要来探寻这无趣的夜吗?
木北清不禁开口道:那么,你探寻到有趣的东西了吗?
老人笑着开口道:实际上世间这些无趣的事物,即使都有隐藏的很深的有趣的地方,可一般人可是真的很难探寻到,我本事不大,却也想试着看能不能探寻到,虽然黑暗的夜,比那些丑陋的面容、无趣的话语、要人命的刀剑要好探寻的多,可它仍旧很难探寻,很难找出其有趣的地方,我本来以为今晚我是探寻不到了,可没想到,命运的安排,我竟然真的探寻到了。
木北清疑惑道:探寻到了?在哪里?
老人笑道:这黑暗的夜里,有趣的事,就在我眼前啊!试问有什么是比寂寥的夜里,突然走出了一个比夜还黑的汉子更有趣的事?
木北清确实很黑,黑色的长袍,黑色的剑鞘剑柄,就连脸上,都满是杂乱的黑色的胡茬,幸好他的皮肤还不算太黑,否则,他估计真的会和夜彻底融合在一起。
木北清不禁却也觉得这个老人很有趣,甚至,他身上的气息,竟然越来越熟悉,是一种带着陌生的熟悉,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木北清甚至都好像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只是被老人那充满深意的话吸引着,脑海中思绪翻腾。
木北清只是缓缓开口道:只可惜,我似乎并不是个很有趣的人……
老人缓缓摇头道:自己有不有趣,反而永远都是自己判断不来的,就比如说,你穿着会让人感到无趣的黑色衣服,带着黑色的刀,甚至要用这样的刀去杀人,可我却觉得,你就是有趣,相反,我身后的这人,虽然穿着华贵的衣服,住着宽大豪华的马车,甚至还要去做一件在他人看来很有雄心壮志的事,可我倒是觉得,他真的是个很无趣的人。
老人这样一提醒,木北清却仿佛如梦初醒,瞬间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的眼神瞬间由迷幻变得冷漠,他盯着那边华贵的马车,缓缓开口道:那里面的人是谁?在干什么?
木北清明显是明知故问,这两个问题他早就能猜到答案的,可是,他还是要问出来,打消心中最后的疑惑。
果然,老人的回答也是没有任何差别:里面的人叫燕灵,是燕国当今的皇帝。
老人甚至还回答他没有问出来的问题:他在马车里睡的很香,马车隔音很好,马车附近基本上没有护卫,就算来个人把马车烧了,外面那些军士估计都不会太在意,最多也就慢悠悠的过来看一眼,原本我也应该有一辆可以睡觉的马车的,就算不如他的华贵,也应该很舒服的,只不过我时常要去探寻,今晚正好要探寻黑暗的夜,因此不睡觉,我的马车便也拉走了。
木北清不断的点着头,他说一句,木北清就点一次头,他的大部分问题都已经得到解答,他也相信,这个老人不会骗他。
老人身上仿佛有种魔力,他严肃时,别人就必然不敢造次,他微笑时,别人就必然放下大部分的警惕,他说出一些话时,别人也大多会觉得这就是事实。
木北清现在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马车里的人真的是那个燕国皇帝,那么为什么,这里会没有护卫?
木北清的问题却仍旧不需要开口询问,因为那个老人已经要为他解答了,只不过,解答的方式有些奇特。
老人缓缓开口,话语如夜风拂过,却也如夜风一般清冷:打我。
木北清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此刻的夜里十分安静,说话的也只有老人,这两个字即使很荒唐,可确实就是他说的,并且绝对不像说错话或者开玩笑,老人的表情已经又变得十分严肃了。
老人自然猜到木北清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发愣,因此他却是冷笑着开口刺激起来: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因此你也应该明白,若不打倒了我,你的事就绝对完不成!而且,我是燕人,和燕国皇帝也是一伙的,你没有理由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