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沾着泥和冰碴,冻得发紫的嘴唇干裂起皮,怀里抱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看着像个孩子。
她身后还靠着个男人,腿上缠着脏兮兮的布条,脑袋歪着,像是昏迷了。
“你们在这多久了?”赵淑芬见是活人,心里的警惕松了半分,忍不住问。
“半个月了。”女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低哑,“本来听说安全区往这边挪,就想着往那边赶,结果没吃的了。
跟我男人进来找吃的,他……”她低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声音哽咽了,“找物资时被冰锥砸伤了腿,走不了了。”
赵淑芬闻到空气中那股怪味,忍不住插了句:“那股怪味……”
“是他的伤。”女人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点难堪,“没药,有点发炎……”
张强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女人怀里的包裹:“那孩子……是不是不太对劲?”
女人把包裹抱得更紧了,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戒备,随即又被哀求取代:“她没事,就是有点冷,冻得没力气了。”
江月月的目光落在那包裹露出的几缕头发上——枯黄、发脆,却像有生命似的慢慢动着,不是风吹的轻晃,是带着黏腻感的蠕动,像某种潮湿角落里的虫子。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她眯起眼,再次死死盯住那“孩子”的头——没看错。那些头发确实在动,像被水泡涨的水草,裹着层滑腻的东西。
精神力再往前探半分,没感受到孩童该有的温热气息,只有一团冰冷的、带着弹性的“东西”,裹在破布里,像块发了霉的冻肉,死气沉沉,却又透着股诡异的“活”劲。
“求求你们……”女人突然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我男人快不行了,孩子也烧得迷迷糊糊……只要你们肯搭把手,我后面货架上还有不少罐头,全给你们……”
赵淑芬看着那包裹里隐约的“小身子”,想起自己留在安全区的儿子,眼眶有点发热,脚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半步,想去摸摸那孩子是不是真的在发烧。
手腕却被江月月一把攥住,力道大得让她疼得“嘶”了一声。
她刚要开口,就听江月月压着嗓子,声音冷得像冰:“看她身后的男人——从刚才到现在,姿势都没变过,像块钉在地上的木头。”
赵淑芬一愣,赶紧把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去:那男人果然保持着“靠坐”的姿势,头歪在肩膀上,连呼吸时胸口该有的起伏都没有。
裤腿上的“血迹”黑得发乌,像干涸了半个月的老痂,硬邦邦地粘在布上。
就在这时,那女人突然抬了抬眼,手电光恰好照在她瞳孔上——那瞳孔瞬间缩成一条细缝,快得像错觉,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浑浊。
“走!”江月月拽着赵淑芬就往后退,同时抬脚踹了张强一下,“别回头!”
几乎是同一秒,地上的男人像被按了弹簧似的弹了起来——不是用腿,是整个身体以一种违背骨骼结构的角度“折”着扑过来,胳膊伸直得像两根木棍,目标精准地落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
扑空的瞬间,他和女人之间的地面“裂开”一道深色的缝——不是影子,是粘连的皮肤和筋肉,青黑色,隐约能看到皮下跳动的筋络。
女人也“站”了起来,怀里的包裹突然耷拉下去,裹着的破布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哪是什么孩子,是一团蠕动的、长满细毛的灰色肉团,刚才的“头发”起实是肉团上的触须,此刻正疯狂甩动,沾着透明的黏液。
而她和那男人的躯干在腰腹处连在一起,共用半边骨盆,移动时像只被劈开的巨型蛞蝓,拖着条黏腻的“尾巴”,在地上蹭出“嘶啦、嘶啦”的声响。
“可恶!”女人的脸突然扭曲起来,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牙龈泛着青紫色,“明明就差一步……”
她身后的男人没有嘴,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像破风箱在响。
双臂像鞭子一样甩动,指甲长得像兽爪,泛着黑青色的光。
“楼上的人……早就被我们分着吃了。”女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目光像黏在他们背包上的胶水,“本来想留着你们慢慢‘养’,现在……只能生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