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不是想说,下次别再一个人冲动犯险?”
床上的裴衍,那双刚刚恢复神采的眸子里,瞬间涌上无以复加的震惊。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虚弱而发不出声音。
但他的意念,却像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楚云舒的识海。
“……你怎么会知道?”
成了!
真的成了!
那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不是自欺欺人的幻梦!
他们,真的搭建起了一座横跨生死、无视距离的“心桥”!
这一刻,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的疲惫、耗尽心血的枯槁、濒临崩溃的绝望,尽数化作一股灼热的暖流,从心底奔涌而出,直冲眼眶。
一滴清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眼角滑落,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
滚烫。
满屋的人再也忍不住,灰雀第一个冲了进来,当她看到裴衍睁开双眼,而楚云舒泪流满面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杨维安紧随其后,跌跌撞撞地扑到床前,激动得语无伦次:“醒了……首辅大人真的醒了!天佑大晏!天佑大晏啊!”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的震惊达到了顶点。
只见楚云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扶着裴衍坐起身,拿过一旁的温水和汤药。
而裴衍也只是看着她,眼神交汇。
两人明明一言不发,却仿佛在进行着一场外人无法窥探的密集交谈。
灰雀捂住了嘴,失声惊呼:“他们……他们没在说话,可是……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什么都说了?”
杨维安更是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椅子上,浑浊的老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彩,喃喃自语:“《心枢论》诚不欺我……这才是真正的‘心有灵犀’!是神迹,是真正的神迹啊!”
楚云舒的识海中,与裴衍的思维交流正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进行着。
“系统自动生成了康复方案,我念给你听,先喝药,固本培元。”她一边将药匙递到他唇边,一边在脑海中飞速“说道”。
“嗯。”裴衍顺从地咽下汤药,闭上眼,他的念头清晰传来,“影阁在京城的残党,藏于城西的废弃义庄,为首者周崇文,昨夜与三名死士密会,意图在三日后的春耕祭上对你不利。”
楚云舒喂药的手微微一顿,心中却毫无波澜。
“我已经让裴影带人布控了。”她的意念冷静而锋利,“等他们自以为时机成熟,再一网打尽,正好借此机会,将刑部内部的钉子也一并拔除。”
“好。”
三十息的时间悄然而过,那种奇妙的链接感瞬间中断。
但两人心中,却已然安定。
唇未动,兵戈已销。意未发,乾坤已定。
院外,得到消息的红绡,提着裙摆一路跑到府中的小佛堂,颤抖着双手,为供桌上那盏为二人祈福的长明灯添满灯油,低声祝祷:“先帝若在天有灵,见到侯爷与首辅大人今日之局,定会……深感欣慰。”
午后,皇帝的车驾竟亲临镇国侯府。
当李昭踏入卧房,看到那个本该命悬一线的裴衍,正靠在床头,与楚云舒对坐看一份公文时,这位九五之尊的脸上,也写满了难以置信。
更让他震惊的是,两人从头到尾,几乎没有语言交流,仅凭一个眼神,一个微不可察的手势,便能瞬间明了对方的意图,在公文上写下互为补充的批注。
那种浑然天成的默契,已经超越了凡人的范畴。
“这……”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