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在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寂静中,一个更加大胆,足以动摇大晏千年国本的计划,已然成型。
春闱将至,京城的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
贡院门前车水马龙,各地汇聚而来的举子们摩拳擦掌,准备在这场决定命运的考试中一跃龙门。
而就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楚云舒于早朝之上,再度投下了一枚惊天动地的炸雷。
“启禀陛下,”她手持玉笏,声音清冷如冰泉,却掷地有声,“臣奏请,于今科春闱增设‘实务科’,以补经义之虚,彰格物致用之学。凡大晏子民,无论男女,皆可报名。为示公允,所有试卷一律匿名,糊名编号,由太子府、内阁、格物院三方共同阅卷。”
话音刚落,本就因江南新政而余波未平的朝堂,瞬间陷入死寂。
允许女子参考?
这四个字,比当初的“水泥筑堤”还要惊世骇俗,如同一道九天玄雷,劈在了每一个士大夫的头顶!
“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牝鸡司晨,国之大忌!镇国侯这是要颠覆我大晏千年的纲常伦理啊!”
不等皇帝开口,以太常寺卿周崇文为首的守旧派官员们“噗通”一声跪倒了一大片,哭天抢地,声嘶力竭。
这一次,他们不再只是空洞地哭嚎“祖宗之法不可变”。
周立文抬起一张布满狰狞血丝的老脸,嘶吼道:“陛下!臣已联络安王、裕王等二十七位宗亲,联名上书!女子科考,亵渎圣贤,有违天道!若陛下执意允准,恐宗庙不宁,社稷动荡啊!”
他这是在用整个皇族宗亲来向皇帝施压!
御座之上,大晏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可以不理会几个腐儒的叫嚣,却不能无视整个宗室的联合反对。
然而,面对这泰山压顶般的阵仗,楚云舒的眉梢甚至都未曾动一下。
她仿佛根本没看见周立文等人的表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皇帝的决断。
最终,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皇帝缓缓吐出两个字:“……再议。”
这便是妥协。
朝堂之上,周立文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他知道,只要拖下去,此事便不了了之。
他甚至在散朝后立刻密令心腹,礼部的一名郎中,将那些偷偷摸摸送来的女子报名册,一把火烧个干净。
断了你的根,看你如何开花结果!
消息传到镇国侯府,小铃气得直跺脚:“小姐!他们欺人太甚!不仅当朝逼宫,还暗中下此毒手!”
楚云舒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具刚拆解开的机械钟表零件,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凌雀。”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
“放出风声去,”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就说,镇国侯府已受太子密令,为今年的‘实务科’拟定了考题。其中,不仅有‘水泥抗压强度计算’‘河道疏浚最优力学模型’,更有‘论星体运行轨迹与潮汐之关系’等格物难题。传统经义派学子,若无算学与格物基础,恐怕一题也答不出。”
凌雀领命而去。
楚云舒不恼,更不争。
她只是釜底抽薪,换了一条赛道。
你们不是守着经义的独木桥不放吗?
那好,我直接在旁边修一条高速公路,看谁跑得快。
消息一出,整个京城的举子圈都炸了锅!
那些原本对“实务科”嗤之以鼻的世家子弟,此刻却慌了神。
他们引以为傲的四书五经,在这些闻所未闻的题目面前,竟如废纸一般!
而另一边,那些偷偷报名却被告知名册已毁的女子们,心中却重新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