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茶水渗入地板,之前被淬毒铜钱破坏的“肾水道”,在这股清凉之气的滋润下,仿佛干涸的河床等来了甘霖,重新焕发了生机。赵卫国只觉得后腰一暖,一股力气从脊椎升起,连日来的腰酸背痛,竟在这一刻减轻了大半。
最后,苏九的目光,落在了墙角一盆因为缺水而有些蔫头耷脑的绿萝上。
这是这个家里,唯一的活物植物。
他走过去,将那盆绿萝端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客厅的正中央,那个被陈不仁的血肉墙壁占据、此刻已经恢复原状的墙壁正前方。
“青龙归位,定中宫。”
当那盆绿萝落地的瞬间,整个屋子的气场,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
以绿萝为中心,一股温和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生气,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从“气户”(主卧门)纳来的纯净之气,从“天窗”(阳台窗)换来的清新之气,从“玄武”(玄关)生出的滋润之气,以及从聪聪体内那道被逆转的“君药”所散发出的、至阳至刚的磅礴药力……
所有的“生气”,在这一刻,都找到了方向。它们如百川归海,纷纷涌向中央那盆绿萝,再由绿萝转化、调和,形成一股稳定而醇厚的生命能量,沿着宅子的“经络”,流淌向每一个角落。
“养生局”,活了。
这一次,是真的活了。
空气中,那股清雅的药香愈发浓郁。
赵卫国、小莉、老太太三人,贪婪地呼吸着这股气息。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所包裹、所修复。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每一条经脉都在舒展。那种感觉,比泡在最舒服的温泉里,还要惬意百倍。
他们看着那个在客厅里闲庭信步,只是做了几个简单动作,就将这人间地狱逆转为养生福地的年轻人,眼神中,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只剩下对神明的敬畏与仰望。
苏九做完这一切,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缓缓走到已经彻底瘫软,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陈不仁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
“现在,你觉得你的‘艺术’,如何?”
陈不仁浑浊的眼球动了动,他看着苏九,那张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我钻研‘中医风水’百年……自认已得其中三味……却不想……却不想……”
他剧烈地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
“原来……真正的中医风水……不是夺……而是……是‘调’……”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苏九淡淡道。
陈不仁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那是他百年道心,彻底崩塌的证明。
“我……我败了……”他喃喃自语,“败得……心服口服……”
苏九站起身,不准备再和他多说一句废话。
对于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邪魔,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处理后事时,陈不仁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他的裤脚。
“小友……不……大师……”他仰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诡异光芒,“我有一事……不解……还请大师……为我解惑……”
苏九停下脚步,低头看他。
“那鹤顶红的本命咒……此等阴毒之法,早已失传……你是如何……一眼看穿,并且……还能逆转药性的?”
这,是他最后的执念。
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败给了什么。
苏九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因为炼出这道咒的人,他的手法,我见过。”
陈不仁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见过?!”
“不仅见过,”苏九的眼神,变得幽深无比,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个遥远的存在,“我还杀过。”
一句话,让陈不仁彻底愣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一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张苍老的脸,因为恐惧而剧烈地扭曲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你……你杀过‘宫’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