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种最彻底,也最痛苦的方式。
做完这一切,苍白的光晕,终于蔓延到了厂房的墙壁。
那些用鲜血描绘的、一直在呼吸的血色符文,在接触到白光的瞬间,仿佛被泼上了最强效的腐蚀剂。红光瞬间熄灭,符文的笔画开始扭曲、溶解,最终化作一缕缕青烟,从墙壁上彻底剥离。
整个厂房的能量循环,被从根源上切断了。
“不!这不可能!”男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失声尖叫起来,“你做了什么?!你这是什么力量?!这不是雷法!也不是金光咒!你……你这是在抹杀!!”
他引以为傲的“养殖场”,他视作天灾的领域,在苏九这片苍白的光晕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
但真正的恐惧,还在后面。
“咔嚓!咔嚓!咔嚓!”
那几十个巨大的玻璃容器,终于在同一时间,彻底爆碎!
无数腥臭的绿色液体,夹杂着玻璃碎片,四散飞溅。数十道扭曲的、不成形的、散发着滔天怨气的身影,从破碎的容器中挣扎着爬了出来!
它们,是这个“养殖场”里,最完美的杰作,是男人最后的底牌!
然而,它们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宣告自己存在的咆哮,便被那已经席卷了整个厂房的苍白光晕,彻底淹没。
“嗷……?”
一声短促而疑惑的嘶吼,戛然而止。
那些刚刚爬出容器的怪物,甚至还未看清这个世界的样子,它们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分崩离析。血肉、筋骨、怨念、魂魄……构成它们的一切物质与非物质,都在这片苍白的寂灭之光中,被还原成了最原始的能量,然后,归于虚无。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因为在“抹除”的概念面前,一切反抗都毫无意义。
短短十几秒。
整个厂房,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无穷无尽的影子士兵,消失了。
侵蚀神魂的恶灵,消失了。
墙壁上的血饲符,消失了。
那几十个即将为祸人间的怪物,连同它们的容器,也消失了。
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一片片正在从墙壁上剥落的墙皮。
男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张着嘴,金丝眼镜歪在一边,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极致的恐惧和……贪婪。
“奇迹……这是奇迹……”他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抖,“超越了能量层面的干涉……直接作用于‘概念’本身的力量……原来‘域’的尽头,是这样的风景……”
他的恐惧,在瞬间被一种更加疯狂的求知欲和占有欲取代。
他看向苏九,那眼神,像一个发现了全新物种的疯子科学家,恨不得立刻将对方绑上实验台,一寸寸地解剖开来。
苏九站在厂房中央,脸色同样苍白如纸。那片笼罩了整个空间的苍白光晕,如同退潮般,迅速收回他的体内。
他身形微微一晃,强行稳住。
这一招的消耗,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几乎抽空了他体内七成的力量。
但他还是站着,眼神冰冷地看着那个已经彻底疯狂的男人。
“现在,轮到你了。”
男人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而癫狂。
“轮到我?不,不,不……是轮到你了!”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起石桌上那卷已经摊开的、邪异的黑色卷轴!
“你以为,这就是我最后的底牌了吗?你以为,毁了我的‘养殖场’,你就赢了吗?”
他高高举起那卷由生灵筋皮和无数怨魂炮制而成的“魂狱”,眼中闪烁着最后的光芒。
“你让我见识到了真正的‘神迹’,作为回报,我也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截教’秘术!”
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指,狠狠咬破。
鲜血涌出。
他没有将血滴在卷轴上,而是用那根沾满了鲜血的手指,在自己的眉心,飞快地画下了一个符号。
一个和卷轴封印上,一模一样的,充满了原始与野性力量的,古老符号。
“以我残躯,奉为薪柴!”
“以我浊魂,恭迎……降临!”
他声音嘶哑地吟唱着。
在他眉心的血色符号完成的瞬间,他手中的那卷黑色卷轴,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黑光!
卷轴,不再是卷轴。
它仿佛活了过来,如同一张贪婪的大嘴,竟反过来,一口将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连同他画下的血色符文,彻底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