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不是光。
如果非要形容,那是一段被点燃的记忆,一个被具象化的、最纯粹的信念。
当那轮由父爱构筑的金色太阳,在苏九的道场中升起,并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撞向那黑甲巡察使时,整个地下空间的一切物理法则,似乎都暂时失效了。
巡察使的本能,是吞噬。
它吞噬生命,吞噬能量,吞噬情感,并将这一切转化为构成它存在的“死亡”规则。怨恨、恐惧、绝望……这些都是它最喜欢的食粮。
面对这团扑面而来的“顶级食材”,它下意识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巴”——那身能吸收万物的漆黑甲胄。
然而,就在接触的瞬间,巡察使那万古不变的、由纯粹死亡构成的意志,第一次产生了剧烈的、可以称之为“痛苦”的波动。
它想要吞噬,却发现这东西根本无法被“消化”。
这感觉,就像一个只吃腐肉的秃鹫,却一口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那金色的光芒,不是能量,而是一种“概念”。它不造成物理层面的灼烧,却在规则层面,对巡察使的“死亡”本质,进行着最彻底的否定与净化!
“滋……滋滋……”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从那身漆黑的甲胄上传来。
那并非金属被腐蚀的声音,而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规则在互相湮灭。
之前青禾全力一剑都无法撼动的甲胄表面,此刻,竟像是被泼上浓酸的蜡像,开始出现一缕缕金色的裂痕。金光顺着裂痕渗透进去,甲胄内部传来了如同滚油浇在冰块上的爆鸣!
“这……是……什么……”
巡察使那不含任何感情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混乱和……恐惧。
它能理解怨恨,因为那是对生的留恋和扭曲。它能理解恐惧,因为那是对死亡的抗拒。但它无法理解眼前这东西。
这是一种纯粹的、不求回报的、为了另一个生命可以燃烧自己的意志。
这在巡察使的规则里,根本不存在。未知,便是最大的恐惧。
“嗬……啊啊啊啊!”
那非男非女的声音,第一次发出了凄厉的、饱含痛苦的嚎叫,不再是直接响于脑海,而是从那封闭的头盔下,扭曲着泄露出来。
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提着战戟的手臂疯狂挥舞,想要将那附骨之疽般的金色光芒甩脱,却无济于事。那光芒如影随形,不断地瓦解着它的存在。
“怎么?这道菜不合胃口?”苏九站在不远处,抹了把嘴角的血,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堪称恶劣的笑容,“差评可不退款啊,这位‘巡察使’大人。”
青禾站在他身侧,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清冷的眸子里,也充满了震撼。
她能感觉到,苏九那一击,并非力量有多么排山倒海,而是……太“毒”了。
对付君子,用君子之法。对付小人,用小人之道。
而对付这种以负面情绪为食的怪物,就用这世间最纯粹、最温暖的正面情感,去撑爆它的胃!
“吼!”
剧痛与惊怒之下,巡察使彻底陷入了狂暴。
它放弃了驱逐那金色的光芒,转而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了手中的黑色战戟之中。
“一起……毁灭!”
它嘶吼着,将那柄已经膨胀到近乎失控的战戟,猛地插向地面!
轰——!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碰撞。
整个地下空间,如同被引爆了核心的炸药库。
以战戟落点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冲击波,呈环形疯狂扩散!冲击波所过之处,无论是钢铁、混凝土还是岩层,尽数化为齑粉。
整个废弃工厂,都在这股毁灭性的力量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不好!它要毁了这里!”青禾脸色一变。
“想得美!”苏九眼神一凝,道场之力再次全力展开,却不是为了硬抗,而是化作一道柔韧的屏障,护住了他和青禾。
“轰隆隆——!”
头顶的地面彻底塌陷,无数吨的泥土、石块和扭曲的钢筋,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就要将这片地下空间彻底掩埋。
就在这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中,苏九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被金色光芒和黑色死气包裹的巡察使。
它的甲胄,在那金光的持续侵蚀下,裂纹已经遍布全身,就像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
机会,只有一次!
“青禾!”苏九低喝一声。